两人一路急行，快到凌晨时分才到达襄县。
派出所门口早有人在等待着他们。
一下车，三柱子就朝其中一人弯腰鞠了一躬，“叔，麻烦你了。”
在车上坐了三四个小时，他的心情平静了不少，这会儿也知道主动给人打招呼。
“小赵，我记得，你当年是好像是读大三，警校快毕业了吧？”
“是啊叔，我毕业后就留在龙安了，如今已经加入重案组了……来，我给你介绍下。”
三柱子把二狗子拉了上来，热情地给对面的男人介绍了，“这是我重案组的同事，姓苟单名一个方字……狗哥，这是襄县公安局的梁中平队长。”
“我们队长已经升了，现在是局长。”旁边有一位警员啰嗦了一句。
“哟，叔，升职了啊？要请客。”
三柱子又恢复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模样。
“请你个头。”
梁局长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一句，这才笑眯眯地对二狗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苟警官，我让食堂准备一桌火锅……大晚上的，我们边吃边聊。”
“您客气。”
几人客套一番，这才来到了警局的食堂里，各人一一就坐。
“今晚不喝酒……小许，你把情况和赵玉柱说说。”
当年宁悦的案子，就是梁局亲自负责的，诨号三柱子的赵玉柱就是案子的当事人之一。
八年前，襄县古街的某个艺术品商店，发生了一起情节特别恶劣的杀人案，商店的女老板宁悦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店子里，头颅被割下并放置在梳妆台上，尸体余下的部位不知所踪。
“其实我们赶到现场就发现，那个女店主绝对不止死了一两天，她的头颅虽然看起来很新鲜，但皮肤已经开始褶皱，头发也已经开始发黄枯萎甚至有脱落的痕迹。”
小许，也就是刚才插嘴的警察朝众人微微点头，继续唏嘘地开口道，“后来经过法医检验，这颗头颅还经过了防腐处理……店主，也就是宁悦的死亡时间很至少在三个月以前。”
“不是吧，这凶手和死者的头颅一起生活了三个月？”
二狗子有些诧异，天天和死人住在一起，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还不止。”
小许叹了口气，“案发之前，那个艺术品商店还天天开门……每天都有游客在老街那里购买这家店子的商品。”
襄县不大，但在许多古装影视剧里小有名气，郭大侠死守襄县城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会在此处的古城墙缅怀那段历史的同时，也会在老街的商店买一些纪念品。
宁悦的艺术品商店，就是这么一家规模不大的旅游纪念品店子。
“所以说，她不仅杀了人，还装成老板娘继续开了三个月店子？”
嘴里说得平静，二狗子心里早已惊涛骇浪一片，虽说旅游纪念品商店来来往往的都是外地来的游客，但这人就不怕哪天来了个熟人暴露身份了吗？
他有些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还继续开着店子。
“她不仅装作宁悦开了三个月的店子。”
说话的是三柱子，他咬着牙，表情有些痛苦地开口了，“她还以宁悦的名义，给我写了不少信。”
苟方：……
他不想往兄弟的伤口撒盐，可这凶手的行为也太怪异了，她代替宁悦给三柱子写信，那么三柱子最后喜欢上的，是她还是宁悦？
“宁悦当年就在襄县读的大学，毕业不久后就从家里借了钱，在这里的老街上盘下了一个店子，自己当起了老板。”
许警官的发言吸引了二狗子的注意。
如果说宁悦毕业后当了个体户，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做买卖，那么附近的居民不认识她也是有可能。
但她的那些同学呢？
襄县本地总有她的同学在这里安家立业吧？宁悦被凶手代替的那些天，就真的没有一个熟人来找她玩儿或叙旧？
“三柱子，你就没有发现信里面，你的笔友笔迹已经变化了吗？”
二狗子有些不爽地开口了。
“这就是诡异的地方。”
抬起头，赵玉柱的表情有些苦涩，“后面的笔迹鉴定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信里面的遣词造句和文风都是差不多。”
说实话，三柱子现在都有些怀疑，当年和自己笔恋的到底是宁悦还是这个凶手了。
如果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凶手在给自己写信，那么宁悦绝对不止死了三个月，因为他们俩写信交流至少持续了半年。
但，若是笔友是中途换人，那么这位凶手的模仿技术也太厉害了点，她不仅用笔迹骗过了襄县的刑侦专家，还在笔法和文风上模仿得一丝不差，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发现。
“这人是怎么回事，杀了人还装成别人继续生活？”
二狗子发现自己有些理解不了嫌疑人的作案动机。
不为钱，不为情，就是为了杀了人之后取代她？
当年的宁悦才毕业不久，当上小老板也没有几天，怎么看她的人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亮点。
怎么会有人想取代她呢？
从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不仅仅是外表上化妆得像一点那么简单。
气质，习惯，身体的动作……缺一不可。
所以，
假设，凶手的计划成功了，她扮演了一个叫宁悦的女老板，那么当年她是怎么暴露的？
“我也不知道。”
苦笑了一声，三柱子疑惑的表情更加浓郁了，“当年我好不容易放了假，说好要来襄县看她……结果才到了城里，还没有下车呢，梁叔就找到我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局此时接过话头，“从有人报案到找到你，我们只花了一个小时。”
叹了口气，梁局眯上眼睛陷入了回忆，“早上十点接警，十点二十找到商店，四十发现你们来往的书信，十一点就在长途汽车站找到你……一切太顺利了，就像有人掐着秒表计算好了。”
“小赵。”
睁开眼，梁局目光炯炯地看着三柱子，“报警的时间太巧合了，当年的报警人一直没有找到……我们一直怀疑，就是这个凶手自己报的警。”
三柱子有些傻眼。
还有人自己报警抓自己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又开始悲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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