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于虚空之中的陆压视线紧盯着下方的华延，眉心越凝越紧，最后又微微泄气。
这家伙身上像是快要碎掉的气质，他是真的模仿不来。
也学不会。
已经看到瑶乐蠢蠢欲动准备探出去的右手了，陆压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传音出声。
【他没有龙角，不能摸！】有龙角的，也不能摸。
识海中冷不丁的传来陆压的声音，终于想起正事的瑶乐抿了下唇角，不动声色的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这下子，双手应该会听话了吧？
其实没必要的对吧？
她完全可以等到回去后化成龙身，然后摸自己的龙角的。
至于瑶乐自己不是真的龙这件事情，抱歉，她现在有点忘记了。
【我没想摸啊，我就是看到只虫子，所以挥了下手。】
瑶乐解释的声音越来越细弱，是连她自己都知道的心虚。
跨过长廊，庭院的模样便完全的显现在视野之中。
亭台之上的八仙桌，黛青色的砖瓦，雕花窗棂，碧草灵茵，点点勾勒出这座精致的小院。
这里的生活气息很足。
瑶乐眨了眨眸子，跟着华延一同踏入前厅，这才想起之前妖圣白泽介绍的有关华延的信息。
华延，似乎之前还是一座国域被遗留在外王嗣，几乎算是流放的子嗣。
后来，有陆压和金宝的帮助，华延背后的势力也越来越多，影响也越来越广，理所当然的回到国域的权力中心。
之后又因着一系列的原因，华延早就接手了那处国域，成为了新一代的国君。
那按理来说，他应该没有太长的时间待在这里的啊？
脑袋里想的这些，是按照常规来说她应该不知道的，所以瑶乐虽然疑惑，但是并未询问。
她没有询问，引着她入座的华延却在将随侍挥退后主动提及，略显简洁的言语，刻画了他成长至今的所有轨迹。
青年语调平淡，似乎诉说的是旁观来的故事。
若是无视他紧握成拳的双手的话。
瑶乐静静的充当着一位安静的倾听者，当然，识海中还有某个人时不时传来的声音。
觉得自己快要精分的瑶乐眉眼微敛，她自己现在也有点要碎掉了......
“大哥遭遇意外之际，留下了很多东西，华延希望亲自交到长嫂手中。”
“不知长嫂目前栖身在何处？”
【陆压，你给我留东西了？】
【我没有。】他给瑶乐准备的礼物，死遁离开的时候早就带走了，而且在回归后，他就交给瑶乐了。
他是真的愚笨，才会让华延替他保管需要交给瑶乐的东西。
听到华延的询问，瑶乐佯装一副怔怔的神情，随即微皱眉心，带着几分迟疑道，“我如今所在的地方，恐一般人无法进入。”
“我已经拜入道门截教，等此番回归后，应当不会再入世。”
“此番归来，也只是想再走一遍他走过的道路。”
瑶乐的怔怔是佯装，此刻华延的神情怔愣却是完完全全的，千言万语最后凝聚于口中的，只是简单的四个字。
“......原是如此。”
很抱歉，他没有及时的发现大哥遭遇的危险。
很抱歉，当时的他没有来得及救下大哥。
同样，怪不得，怪不得他遍寻也探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本来以为，如今大哥遭遇意外，作为大哥的结拜兄弟，他是有责任和义务担负起照顾长嫂的责任的。
只要她同意，只要她愿意，他什么都能做。
他也能守护他一生，就像是大哥一般。
他名唤华延，如今国域之人皆唤她燕夫人，怎么就不是一种缘分呢？
且她有幼弟，恰好他无弟无子。
可是，这些打算，以及未言的情愫，全都在对方说她拜入道门之际完全的瓦解。
他不能卑鄙的斩断她的机缘，还将她困在这凡尘之中。
凡尘几十载，哪里比得上修行所带来的机缘。
就是因此，华延知道，他不能。
被折断自由的羽翼，她不会快乐的。
青年扯了扯唇角，视野之中是她带着几分怀念的眉眼，华延想要脱口而出的询问又下意识的咽了回去。
不应该让她再添上几分愁容的，还是在大哥去世之后。
就这般，就这般吧！
虽然陆压一直在瑶乐的识海里叫嚣着，他绝对没有托华延给她带东西。
不过，瑶乐离开的时候还是抱着一只由华延交给她的匣子。
没带就没带吧，可是你陆压在众人的认知中可是个活生生的鬼魂，你还能蹦出来和华延对峙不是。
瑶乐都不想说陆压这个来人间数遭，结果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甚至还正在往熊孩子演变的陆压说什么了......
还是那座城池入口处，光影交叠间，两人各自站在一处。
来往的人群熙攘热闹，于人海之中，做最后的送行。
瑶乐抱着匣子回眸，冲着身侧之人弯眸浅笑，“华延，你也要保重。”
“也请替我和金宝告别。”说到金宝，瑶乐还有些遗憾。
她本来还想看看人间这么几年过去了，多宝师兄的元神化身有什么变化，结果倒是不巧，金宝外出了，她没有见到。
“长嫂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希望华延能够成为知道的那一方。”更希望他能够成为帮她化解危机的那人。
她与他之间，最为亲近的一次接触，是以分别为礼节的一次拥抱。
压制着所有的感官，才能在相拥之后选择云淡风轻的退后一步。
转身一别，此后，他是国君，她是截教弟子。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这般遗憾呢？
青年唇角染笑，就那般含笑着将视线停驻在女子的身上，用眼眸，将如今的她勾勒入心海。
我的直觉告诉过我，我在渴求的到底是什么。
今生无缘，但望来世！
“好。”瑶乐同样含笑应声，末了，又重新补充一句，“若你有困难，只要放飞这只纸鹤，我也会来的。”
不管华延是否是敖乙的元神化身，瑶乐也希望他这一世能够平安圆满。
只是因为，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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