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道袍已经烂了，手臂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发髻上还带着几片树叶，面如金纸，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败。
老道苦笑一声：“又要麻烦道友了。”
“如果可以，你最好自力……”
不等更生二字出口，老道整个人已经瘫了下来。
“算了，先吃药。”
想往他嘴里喂丹药，却被老道伸手挡住了。
“莫要费力了，贫道的身体自己还是清楚的，道尽了！”
法力探入老道体内，李默白脸色一变，油尽灯枯，莫说五脏元气，连法力都一丝不剩。
修士法力本就是肉身根本，说是寿命亦不为过，如今法力已空，再加上老道高寿，炁难自聚，只怕……
一边喂药，一边掏出回春符激活，淡绿色光芒萦绕老道的肉身，快速修复着他的身体，也让他恢复了一点元气。
哪怕外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其气息也变的极为微弱，如风中残烛，勉强维持着修仙者最后的体面，确如老道所言，道尽了！
“出了什么事？”
蓦然而至的生离死别，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两人相处虽不过两三日，但老道见识广博，又不见门派弟子那些门户之见，对他，李默白是视之为友的，眼下这情况，他显然是不成了。
“命数罢了，老道福薄，留不下机缘造化，怪不得旁人，既然入了这天争，生死自然有命，只是，只是……”
将两枚果子推给李默白面前。
“拜托道友了，虚云岭，宋家！”
一颗金果，一颗红果，果子交出来，老道也了了最后一桩心事，缓缓闭上双眼。
李默白苦笑着看向手里的果子，修仙者生死同样无常，老道也不想想有没有所托为人，果子不值钱，想要把果子给他送过去不知道有多麻烦。
想想自己在修仙界那边的熟人，寇道玄，抢过，也被抢过，这人不行，不可信，裴玄一，人品堪忧，已将他送走了，那个吃了她兔子的小丫头，人还行，但那是苦主，破阵鞭可不能还她。
这么一算，连个信的过的人都没有，修仙界实在失败了。
哎，看缘分吧！
不清楚那边有没有入土为安的说法，李默白还是刨了个大坑，将老道放了进去，壶天袋已经没有了，想来是被那帮抢劫的拿走的。
老道这人运气确实太差，走到哪危险就跟到哪，这个命，显然是不太行的，千里送人头，没有自己这个贵人在身边，他果然早晚是个死。
要说替他报仇把，李默白也不是太有立场， 天争之内，本就弱肉强食，大家不是我抢你，就是你抢我，老道自己也清楚，身后事里也没有这种诉求。
老道为了躲避追踪不知道用了多少次敛息符和清洁术，想把祸首找到都难。
或许这便是修行，有很多人匆匆来到你身边，又匆匆离开，前几天两人还可以彻夜长谈，几天后便要天人相隔。
算他倒霉吧！
就当李默白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的时候，灵觉闪动，身形暴退，躲避着一道道瞬息而至的火焰箭矢。
偷袭，很可耻的偷袭！
完全不考虑人家悼念亡者的悲伤情绪，这是不讲武德。
火焰箭雨一击不中并未就此堙灭，反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再次向李默白围攻而来。
红雀出鞘，循着危险来源掠去，灵觉中，连破两道防御，李默白周身的火箭终于失去控制。
“是剑修，小心！”
然后李默白感受到红雀被层层束缚阻挡，是树木，斩也斩不尽的树木，这应该是老道所言五行法术中的木法。
百丈之外，层层树木遮挡，完全看不到对方身影，双方攻击都在视线之外，却也同样游刃有余。
对方不止一人，单靠一柄红雀可挡不住这么多术法围攻。
一道剑气辟出，无坚不摧，无物不破，原本密密麻麻的树木仿若幻影，慢慢消散在天地间。
“我就说你的苍木迷障像杂耍吧，你还不服气，连个莽夫都困不住。”
“有本事就独自闯荡森林，莫要求我木系庇护。”
“你……”
眼见李默白已经杀到近前，树梢上几人依然不疾不徐，其中一人用木法挡住红雀，剩余四人旁若无人的聊天。
这种实力，这种嚣张的态度。
李默白抬头：“老道士是你们杀的？”
“不算太笨，比死的那个强多了，以为清扫痕迹就能避开追杀，也不想想看，连壶天袋都没了，他凭什么跑这么远。”
红袍修士脾气最急躁，说话也最不客气。
“人都跑了，东西也给你们，何必赶尽杀绝。”
李默白叹了口气。
“道友说的有理，只是，”淡蓝色道袍青年很认同的点点头：“出来的时候师长交代了，出门在外，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莫要给师门留下什么因果。”
“敢问贵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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