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逾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有见过日出了。
他坐在教堂的红木长椅上,幻想着最后一次看到日出的样子——
刚爬上彩绘玻璃窗的阳光会很内敛得移动,然后随着太阳的攀升而加快速度,最后将地面都洒满神圣的流光。
他摩挲着手里的怀表,看着时间到了,便抬起头,冲不远处的庄严的圣像微微一笑。
日出的场景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细小的灰尘埃在光线里纷飞,慢慢爬升的热度舔食着冷逾张开的双臂,升腾起来的缕缕烟雾,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第一束晨光完全降临,黑夜无处逃遁,万物生灵开口,吟唱起了颂歌。
背后传来一声叹息,冷逾听到了,但他没回头,也没往阴影里走。
他任由阳光灼烧他的肉体,视线变得一片火红。
身体化为灰烬前,他缓慢阖上眼。
原来这只是个游戏啊。
原来当替身的滋味这么难受啊。
原来拼命爱一个人,却从头到尾都不被爱…
能有如此痛苦啊。
耳旁传来撕裂的声音,烈风呜呜得吹,拽着眼前的黑暗摇曳,旋转,坍塌,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
冷逾撩起眼皮,光从半开的窗子落下,刺得他眼膜生疼。
他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刚经历了一场很漫长很漫长的旅行。
忧郁婉转的琴声,彩色玻璃的光影,塞纳河的流水,那个迷幻世界里的一切,都随着旅途的结束而离他远去。
“啪嗒。”
门口传来动静,冷逾偏过头。
“小鱼?你可算醒了!!”
熟悉的嗓音落下,一阵哒哒哒的脚步急匆匆朝这边飘来。
冷逾瞳孔微缩,看到季洵美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莱昂。
哪怕已经体会不到那种吞刀片似的心碎之痛,在看到季洵美这张与莱昂一模一样的脸时,他还是会因为被人践踏真心而感到愤怒和悲哀。
可季洵美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把保温桶搁在桌上,手背贴在冷逾的额头,神色紧张。
正对着光,剔透的瞳仁映进灿金色的弧,里面充斥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与担忧——
就像游戏里的他一样。
“小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难受不难受?冷不冷?…你怎么哭了?是太疼了吗?我…我这就去找医生!”
冷逾揩去眼角的濡湿,抬手拉住咋咋呼呼的季洵美,他扯着季洵美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拉进怀里。
季洵美一怔,冲他眨眨眼,“小鱼?”
冷逾的头埋在季洵美的肩窝,声音又沉又闷,还带着莫名的委屈,“别动,让我抱会儿。”
季洵美一头雾水,但本能地察觉冷逾心情不是很好,便安安静静地充当“人形挂件”。
他趴在冷逾身上,怕压到冷逾,还偷偷支起胳膊,借此分担一些重量。
冷逾鼻翼翕动,季洵美微湿的鬓发蒸发着玛格丽特的香味,终于让他感觉到了一点脱离游戏的实感,
他的胸腔里充斥着一股轻微的刺痛,又混杂着酸涩的快乐。
这是他的妻子,有人类的温度,暖和得像太阳,不会朝三暮四,满心满眼都是他。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了十来分钟,冷逾松开季洵美,从床上坐起身。
他有些疲惫地压了压眉心,询问起季洵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洵美拉过凳子,坐到冷逾面前,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冷逾。
那天晚上,季洵美结束游戏,从模拟仓里出来,却发现冷逾还呆在里面。
他以为是冷逾想多玩一会儿,毕竟那游戏副本确实挺有意思的,就没放在心上。
可那之后又过了三个小时,冷逾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扭头去找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查看完冷逾的状态,当机立断让季洵美把他送医院。
冷逾这是被困在了潜意识里,这种情况他们也解决不了。
因为在游戏体验前两人签了风险责任书,季洵美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火急火燎打了120。
送到医院后做了一堆检查,又是打针又是电击,折腾一大圈,冷逾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诊断的医生语气沉重地告诉季洵美,如果冷逾再不醒,很有可能会一辈子维持这种失去意识的状态。
这一通话框框砸下来,给季洵美都吓傻了,他连夜去找了裴霁安,裴霁安是精神领域的精英,肯定能想出办法让冷逾醒过来的。
听完季洵美的复述,冷逾先前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难怪他觉得费南多那么熟悉,原来是裴霁安,他在一步一步引导自己发现事情的真相。
他心中升起对裴霁安的感激,下意识问了一嘴:“裴哥呢?”
“他在今天早上走了,说是医院还有病人要看诊。”
季洵美打开保温桶,盛满汤,把上面的一层油撇去,然后才递给冷逾,“你好长时间没正经吃东西了,先喝点汤垫垫吧。”
冷逾接过碗,熟悉的香味叫他心中止不住地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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