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检票口时,远处广告牌上的美人画报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恰好遮住了月台立柱后一个戴黑色礼帽的身影——
那人正死死盯着老吴的背影,右手在口袋里握紧了什么东西。
老吴突然贴近蒋琬耳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别回头,有人跟着。“
蒋琬的后颈瞬间绷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皮箱把手。
她强迫自己保持步频,余光却瞥见身旁橱窗的倒影——
一个戴黑色礼帽的高个男人正假装看报纸,目光却死死黏在他们背上。
“左转。“老吴声音依然带着笑意,“前面那家绸缎庄,记得吗?你说要扯块料子做旗袍。“
蒋琬会意,配合地扬起声调:“对,要墨绿底金线纹的。“
两人说笑着拐进灯火通明的商铺,玻璃门合拢的刹那,老吴猛地拽着她穿过成排的衣架,从后门闪进了暗巷。
潮湿的巷子里堆满箩筐,腐坏的菜叶散发着酸臭味。
老吴踢翻一个竹筐挡住来路,拉着蒋琬贴墙疾行。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黑礼帽显然发现跟丢了目标。
“翻过去!“老吴突然蹲下,双手交叠成踏板。
蒋琬踩着他的手掌一跃抓住矮墙边缘,旗袍下摆“刺啦“一声被砖石刮破。
她刚翻上墙头,就听见巷口传来金属碰撞声——是枪械上膛的脆响!
老吴纵身攀上墙头的瞬间,一颗子弹“砰“地嵌进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蒋琬倒吸一口凉气,被他拽着滚落到墙另一侧。
下面是条污水沟,腐臭的泥浆溅了她满身。
“跑!“
两人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狂奔。
蒋琬的高跟鞋早就陷在泥里,此刻赤脚踩过碎玻璃也浑然不觉。
转过第三个弯时,老吴突然扯着她钻进一间棺材铺。
昏暗的店铺里,白发老人正在给一口薄棺刷漆。
老吴甩出三块银元,老人眼皮都不抬,用漆刷指了指后堂。
他们刚躲进堆满纸扎人的库房,街面上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黑礼帽的嗓音沙哑:“看见一男一女了吗?“
“往西去了。“老人慢悠悠地说。
蒋琬死死捂住嘴。
透过门缝,她看见黑礼帽的皮鞋就停在咫尺之外,枪管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那人的目光在屋内梭巡。
蒋琬看到地上竟然是她掉落的一只珍珠耳坠!
此刻,那耳坠就在黑礼帽的前方不远处。
她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处。
真是太大意了。
“咔嗒。“老吴的枪悄然上膛。
就在空气凝固到极点时
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先生,这里阴气太重,还是不要多作停留。”
与此同时,蒋琬看到那老人的脚步移动,堪堪用脚踩住了珍珠耳坠。
黑礼帽咒骂一声,终于快步离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蒋琬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十五分钟后分头走。“老吴掏出手帕擦拭镜片,声音稳得可怕,“你去金陵女中找武校长,我绕道去回春堂药铺。明天早上七点在约定的1号地点见面。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了你,这次行动你就不要过分参与了。“
蒋琬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西装后襟裂了道口子——翻墙时那颗子弹,原来只差半寸就会打中他。
司马宏站在出站口的石柱旁,怀表在掌心开合了第七次。
晚风卷着煤灰扑在脸上,远处最后一班电车的铃声已经响过两遍。
“奇怪,“小陈焦躁地扯松领带,“按理说该到了。“
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转头——暗沉的天幕下,惊飞的乌鸦正掠过教堂尖顶。
“动枪了。“司马宏脸色骤变,怀表“啪“地合拢,“出事了!“
两人上了车,轿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小陈猛打方向盘冲进小巷。
不多时,经过棺材铺时,车灯扫过之处,几个穿中山装的特务正在踹开沿街店铺的门。
小陈不停车,直接开过。
后视镜里,一个特务举枪瞄准,却被同伴拦住——他们认出了这辆挂着特别通行证的黑轿车。
转过三个街口后,小陈突然急刹。
轿车在夜色中疾驰。
“教授,是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小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我认识其中一个,当年老朱被捕就是此人干的。“
司马宏的目光依旧沉静,只是敲击膝盖的节奏略微加快:“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怎么办?“小陈的声音透着焦虑,车速不自觉地又提了几分。
司马宏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目前,他们没有找到人。“
他的声音异常平稳,“观察一下再说。“
车内的沉默被引擎的轰鸣填满。
小陈透过后视镜,看到司马宏平静的面容下,太阳穴处的青筋隐隐跳动。
这份超乎寻常的冷静,反而让他更加忐忑不安。
“可是临城来的人......“小陈的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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