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文流着泪，紧紧抓着林黛玉的手，啜泣着道，“妹妹，我没事，皇上英明，不会让咱们枉死的，你放心！”
夏守忠心中叹了口气，这两位林姑娘真是可怜。
康太妃也真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突然要对付两位林姑娘，又为什么会吐露十几年前的往事？
她收养皇帝，竟然是别有用心，也不知道皇上生母荣妃的去世，与康太妃有没有关系？
夏守忠想知道的事，也是明远帝想知道的。
事关皇帝私事，赵至淳想走，但他一走，就得把康太妃背后的真言符取下，到时，又担心她肯定不说实话、翻供。因此，低着头站在她身边没有动。
皇帝也没让他退下，连桂嬷嬷和怡青、映柳，都在殿内。
此时的康太妃状若癫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管不住嘴，又急又气又恼，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话一个劲儿往外倒，“是，你生母荣妃本不会死得如此快，是本宫将她的汤药换了，也是本宫知道先皇有意换太子，所以冒险将你们兄弟护在膝下。”
“看，本宫赌对了，你果然当了皇帝，本宫也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连皇后见了本宫都得恭恭敬敬，否则，本宫就会说她不尊皇帝养母，会想方设法夺了她管理后宫的权利。”
“可惜，荣妃当初给你定的这个媳妇确实厉害，很有心机，装得像模像样，本宫找不到她的错处，连本宫的侄女都不是她的对手，否则，继后一定是出自我康家。这样，康家便能凌驾于甄家，将江南官场捏在自己手里，何必听别人吩咐行事？哀家后悔啊，当初就应该抛掉那些虚名，早早提醒你，让哀家当太后才是……”
明远帝面容从生气紧绷，到后来一片宁静，任由康太妃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筹谋之事和心中愤恨不平全部倒出。
康太妃说完之后，脑袋空空，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她完了，康家，也完了。
她颓废地跌靠在椅子上。
“太妃！”赵至淳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神不知鬼不觉将真言符收入袖中，见明远帝没有言语，又轻轻松开。
半晌，康太妃眼底浮现一抹凄凉，“皇帝想怎么处理哀家？”
明远帝淡淡道，“太妃年老体迈，被薛家子奸/淫身边宫女之事气倒，一病不起，朕悲痛万分。”
“你会放过康家？”康太妃冷笑。
明远帝嘲弄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赵至淳赶紧跟上，“皇上，林家姐妹——”
“让皇后派人把她们送回贾府。”
“那薛蟠？”
明远帝想了想，“他跟林家女很熟？”
赵至淳道，“薛家主母是王子腾大人的妹妹，也是贾家荣府二房太太的妹妹，跟林家一样住在贾家。”
“听说薛家金满山银满山？”
赵至淳点头。
明远帝道，“既如此，打他三十板子再关半个月，让薛家出万两银赎人。”
还得重用王子腾，暂时不能把他外甥给弄死了，不是家里有银子吗？那就让他们破财消灾吧，正好让那几家急一急，再彰显一下皇恩。
总有清算的时候，大树一倒，这几只小猢狲还能逃脱？
再说，不杀薛蟠才好，到时候，康家肯定会怪他们，甄家也会埋怨甚至会出手，到时候贾家是独善其身还是一起对付薛家？他们几家的关系，还会那么亲近吗？那几家撕起来才好呢。
赵至淳点头。
皇帝又道，“林家姐妹今日受委屈，夏守忠，让皇后重赏，另外，让康嫔来寿安殿侍疾，太妃喜静，其他人不必来了。”
等皇帝走后，季晴文和林黛玉则被皇后接去了凤宁宫，直到傍晚时分，才由皇后的人护送回了荣府，她们身后，是十来个捧着赏赐的宫人。
有两匹天云锦，这玩意儿轻、薄，做成的衣裳缥缈如仙、流光溢彩，据说年产五匹，好些宫里的娘娘都没有的。另有宝石头面各两套，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精致的小首饰，和几枝上了年份的人参及灵芝。
皇后身边的刘嬷嬷对贾母道，“娘娘很喜欢两位林姑娘，今日与她们说了大半晌的话，还说以后会常请她们进宫玩。”
贾母听了欣喜不已，皇后如此重赏、厚爱，又让贴身嬷嬷亲自送回来，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她拉着林黛玉的手轻轻揉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我这两个外孙女，向来当亲孙女一样疼爱，她们都是极听话孝顺、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刘嬷嬷含笑点头，“娘娘也说，两位姑娘的教养是极好的。”
她不欲多说，很快便辞行。
王夫人急不可耐，想要追出去，贾母瞪着她，她捏紧了手中的佛珠，不敢起身。
等人走后，王夫人急声问林黛玉，“林丫头，你在皇后娘娘宫中，可看见了你大姐姐？”
林黛玉看向季晴文，刘嬷嬷与她们同坐一顶轿子，两人还未对口供呢！
贾母却以为，林黛玉如今事事都听季晴文的，脸色明显不悦。
王夫人则以为，是季晴文不想林黛玉告知宫中的事，沉着脸看向季晴文，“你们住在贾府，我们从来不曾要求你们怎样，怎么连你大姐姐在宫中如何，你们也不肯说？非要我们求你们吗？”
季晴文真是无语，但她这些日子经黄嬷嬷调/教，自己也算有了些见识，苦笑道，“二太太误会了，我们是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说谎。”
贾母道，“自然是说真话！”
“我与林妹妹，到了寿安殿，与太妃娘娘说了些话，便去逛了御花园，吃了午饭便去皇后娘娘宫里了，没有见到大姐姐。但也知道老太太和二太太惦记，虽然亲耳听娘娘说大姐姐很不错，但因没见到人，又不敢说。”
这是刘嬷嬷交待她的，康太妃大张旗鼓从皇帝那里借了两个御厨，这事儿宫里很多人知道，没法封口。薛蟠与两个宫女的事，是饭后的事，皇后那边可以帮她们撇干净。
贾母脸上露出笑意，“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们大姐姐最是聪慧能干，娘娘都夸她了，你们如实说就是。”
林黛玉微低着头没说话。
她在凤宁宫‘养’身子，姐姐一直陪在身边，皇后就与她们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提及大姐姐半句。
不过，看外祖母和二舅母如此高兴，她实在没有拆穿的必要，以后，还得在贾府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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