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好奇问道:“族兄在东龙书院读书还是任职?”
李子舟仍旧弓腰曲背,乖巧道:“禀侯爷,草民在书院担任管事,帮先生和学子处理一些俗物,先生讲学时,草民会坐在旁边听课,学些技艺傍身。”
李桃歌笑道:“一家人,免去这些俗礼,起身回话。”
“是。”
李子舟终于敢抬起头,只不过含胸驼背,尽显谦卑。
初见那天,李子舟仗着爷爷曾是一州长史,父亲是太常寺少卿,一口一个族弟,根本没将相府庶子放在眼中,滔滔不绝贬斥流民之罪,推人落水如同儿戏。
今日的少卿之子,温顺如羊羔。
李桃歌边走边说道:“请来的先生,是有才学的大家,这类人心高气傲,脾气乖戾,听闻学子中有一半是李氏族人,另一半出自官宦之家。这两种人放到一起,势必会摩擦不断,堂兄打理俗物之余,还得帮忙维护师生情谊。”
李子舟跟在侧后方三步之内,低声道:“侯爷所虑极有道理,当初爷爷把我放到书院,正有此意,他怕先生们言辞锋锐,李氏族人不服管教,为了避免伤和气,于是令我居中斡旋。”
李桃歌点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老人的经验之谈,能少走弯路。”
“侯爷。”
李子舟唯唯诺诺道:“书院人手不足,需找些帮手,不知能否将李沐从牢中放出来,令他将功补过。”
“李沐?”
李桃歌想了想,问道:“那名推流民落水,致老翁身死的李氏族人?”
李子舟答了一声是。
李桃歌好笑道:“两年了吧,李沐还关在牢中?郡守吴贤之没把人放了?”
李子舟干笑道:“没有侯爷口谕,吴郡守不敢擅自作主,李沐在牢中受尽苦楚,早已改过自新。”
李桃歌嗯了一声,轻飘飘道:“他改过自新了,那名死去的流民活过来了吗?”
“这……”
李子舟为难道:“李沐家赔了一万两银子,何况他无心杀人,按照大宁律,关两年已是重罚了。”
李桃歌停住步伐,拽住一根柳条,玩味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宁律偏袒世家门阀,大族子孙失手杀了人,不过是罚钱了事,李沐又在牢中躺了两年,是该重见天日了,对吧?”
李子舟温和道:“一切全凭侯爷做主。”
李桃歌含笑道:“本侯若不想放人呢?”
李子舟想都没想,“那便继续让李沐在牢中受罚。”
李桃歌平淡道:“一个族人生死,远不及流民归心,按照我的本意,至少关十年八年来平息众怒,既然赔了银子,那就大事小办,再关一年,以儆效尤。”
李子舟顺从行礼,“诺。”
“哎!~”
李桃歌突然轻叹一声,“我这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听到族人关在大牢,也许茶不思饭不想,睡觉都不安生,算了,去和吴贤之张都尉说一声,放人吧。”
没等李子舟道谢,李桃歌甩动衣袖,负手离去。
李氏旁系已足够听话,又掏钱又忍气吞声,敲打一番,适可而止,万一过了火候,卯足劲来对付相府侯府,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走出东龙书院,李桃歌琢磨起庄游的一举一动,内应是谁,会从哪条路线逃离。
南下两江,或者绕道东庭保宁?
按照庄胖子的狡黠,极有可能不会走寻常路,一个月而已,只要不是骏马疾驰,走不出大宁。
无论他从哪边绕,派人在南雨国边境设下天罗地网即可。
正当他想的入神,背后一记清脆马鞭打扰思绪,接着传来缓慢马蹄声。
李桃歌转过身,见到一批马队碾出烟尘,长的望不到头,一杆写有青字的大旗迎风招展。
青?
自己的马队?
李桃歌好奇来人是谁,马队骤然停住,一名男子矫健从马背翻下,冲着李桃歌单膝跪地,“草民见过侯爷。”
李桃歌早已看清他的相貌,含笑将他搀起,“辛苦了。”
唇红齿白,高大雄壮,即便一身风尘也难掩俊俏。
长乐坊的小厮,青苗。
抹去额头汗珠,青苗笑道:“为侯爷办事,不苦。”
李桃歌见到马车还有堆熟悉身影,笑吟吟走了过去,一把将他从马车扯下,“于仙爷,到家了。”
“谁你娘的不长眼,敢扰你祖宗好梦……”
于仙林开口就是骂娘,揉着惺忪睡眼,见到眼缝里出现熟人面孔,瞬间眉开眼笑,“哎呦,这不是侯爷么,以为你在老君山娶妻生子安家了,咋了,又还俗了?”
“狐嘴里长不出象牙。”
李桃歌还了一嘴,笑道:“我是怕没人给于仙人养老送终,特意跑回来给您烧纸钱。”
于仙林哈哈大笑道:“放心,你死了我也死不了,纸钱你先享用,老子命长着呢。”
互相一番温情问候,二人勾肩搭背并排而行。
李桃歌摸着几欲撑破的肚皮,啧啧叹道:“许久不见,于仙人又发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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