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皇极陵那沉重古老的石门在姜玄身后缓缓闭合,最终严丝合缝,将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
短暂的目眩之后,姜玄睁开眼睛,而后发现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幽深墓道或奢华地宫,而是一片无边无际、混沌未开的奇异空间。
脚下是氤氲流转的雾气,似实似虚,承托着他的身躯。
头顶并无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细碎如萤火的光点,在缓缓沉浮。
而每一颗光点,都仿佛承载着一段尘封的皇朝记忆,有万民的祈愿和低语,汇聚成一片意念之海。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国运气息,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杀伐,与文明传承的厚重。
但又隐隐透出一丝岁月沉淀下,壮志未酬的不甘。
姜玄稳住因空间变幻而略感恍惚的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
周遭的景象骤然剧变。
氤氲雾气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而真实的场景。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庞,带着塞外特有的沙尘与血腥气。
姜玄发现自己赫然屹立在一座雄伟而残破的边关城墙之上。
身披染血残甲的士兵们,紧握着残破的兵器,倚着布满箭痕垛口,目光死死盯着城外。
城下,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异族大军。
枪戟如林,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军阵森严,杀气凝结成几乎实质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守城将士的心头。
攻城锤、巢车、投石机等庞然大物,散布在军阵之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城墙之上,砖石斑驳,随处可见干涸发黑的血迹和烈火焚烧过的焦痕,诉说着此前战斗的惨烈。
“大王!”
一名浑身浴血的将领,踉跄着冲到姜玄面前,声音焦急,“蛮族百万大军围城已半月!城内粮草将尽,箭矢不足十轮之数!援军……援军迟迟未至,音讯全无!”
他喘着粗气,眼中布满了血丝,眼底充斥着绝望之色,沙哑着声音道:“蛮族主帅放话,若明日黎明再不献城投降,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几乎是同时,一道清晰无比、冰冷威严如同天道法则般的意念,直接灌入姜玄的脑海之中:
“此城名‘定远’,国门锁钥,身后即腹地沃野,亿万黎民。”
“守,则万民或有一线生机,然将士死伤惨重,城破风险极高,一旦城破,玉石俱焚。”
“弃城后撤,可保部分军民暂存,然国土沦丧,门户大开,后方亿万百姓将直面蛮族兵锋,流离失所,国将不国。”
“汝为人王,当如何抉择?”
姜玄的眉头紧紧锁住,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先前解决天运大帝的残魂,仅仅是为他赢得了踏入此地,接受真正传承考验的资格。
眼前这片混沌,才是皇极陵传承的核心,真正的挑战,此刻才刚刚开始。
而眼下的这个考核……显然不是简单的军事策略问题,而是直指“守护”本质的残酷拷问。
是为一城之民的希望,赌上所有将士的性命和国运?
还是为了更广大的疆域和更多的子民,承受放弃眼前这座孤城所带来的道德煎熬与战略上的巨大创伤?
……
姜玄目光缓缓扫过城下如潮水般涌动的敌军,那冲天的杀气几乎要凝固空气。
随后他又看向城内,透过残破的城垛,能看到蜷缩在断壁残垣间瑟瑟发抖的百姓,那些惶恐、无助的眼神,如同针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他并非真正的的“人王”,他只是未央仙朝的国师,是辅佐者,而不是最终的决策者。
但此刻,这皇极陵的幻境,将这至高权柄与如山责任,狠狠压在了他的肩上。
城头的风似乎都因他的沉默而凝固,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中混杂着最后的期盼和盲目的信任。
以及无法掩饰的、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良久,姜玄缓缓抬起了头。
他眼中的迷茫与挣扎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磐石般的决断与坚毅。
他没有直接回答“守”或“撤”,而是沉声开口道:
“第一!”
他看向那名浴血将领,正色道:“立刻组织城内所有青壮,包括衙役、狱卒、驿卒,乃至轻伤尚能行动的兵士,配合工匠、民户,拆毁无用房屋,连夜赶制简易投石机、擂木!”
“同时搜集全城砖石、滚油、金汁……一切可用之物,务必备足!记住,我们没有援军,但我们有这座城,有这堵墙,还有千千万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
“第二!”
他语气不容置疑,“开放府库,将剩余所有粮草统一调配,设立粥棚。粮食优先保证守城将士与老弱妇孺!将妇孺集中到内城相对坚固的建筑内,派可靠兵士维持秩序,加以保护。”
命令条理清晰,带着临危不乱的镇定,让周围惶惑的人心稍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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