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后营，看了一眼前方战车的位置，戏虔笑了，因为笑的太急又咳嗽起来。
可他却是一边笑、一边咳，好像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你这家伙，竟还笑得出来？”
耳边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又充满着几分担忧。
郭嘉来到他的身边，语气中略带着几分责备：“就为了这么个结果，值得吗？”
戏虔抬头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等收复河北，天下再无主公之敌！”
郭嘉沉默，片刻后才叹息道：“你这家伙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的事情，说什么也要去做。
可你有没有想过，天下这么大，没有你在旁辅助，他能治理的好这个天下吗？”
“哈哈哈哈！”戏虔仰头大笑，转头看向了郭嘉，“到那时我早已不在世上，这些事情，就是你来操心了！”
“嘁……”郭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摊上你这么个朋友，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了。”
……
“仲达，你怎么跑来前线了！”
营地内，司马朗揪住一名少年，脸上又是责备又是不忍。
“大哥，我就是担心你……”
司马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看了眼左右。
凑近了小声对司马朗说道：“而且……而且……我是偷跑出来的，你可千万别跟爹说。”
司马朗一听更加焦急，低声喝斥道：“胡闹，若让父亲知晓此事，必定会责骂与你！
我现在立即派人送你回去，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
让你看住叔达他们，你竟然自己管不住自己。”
“大哥，别啊！”司马懿连忙拉住他，“我要是回去了，爹肯定要骂我。
再说了，我在这里，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
大哥平时对我最好了！”
说着，司马懿咧嘴一笑，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
“你啊……”
司马朗无奈一笑，轻轻在他的头顶拍了一下。
他这个弟弟，论聪慧的程度，他是比不上了。
论鬼心眼，就更不用说。
二人的说话之声，很快吸引了两道目光。
戏虔与郭嘉同时看了过来，眼神颇有几分锐利。
“仲达，你先去我营中吧。”感受到目光，司马朗便将司马懿支走。
他的这个二弟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着传说中代表城府很深的“鹰视狼顾”之相。
明明是一个纯良之人，却要将自己给藏起来。
“奉孝，你刚才看见那个孩子了吗？”
戏虔收回目光，眼中尽是担忧和凝重。
“你是想说，那少年便是那鹰视狼顾之人吧？”
郭嘉幽幽回了一句，早在三年前，戏虔就与他说过。
司马防之次子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相，不可不察。
因为有这种面相的，绝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久之，必为祸患。
“难不成你还真的相信这个传说？”郭嘉面无表情，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碧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所谓的鹰视狼顾。
“主公的大业，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戏虔幽幽出声，语气中却浮现出几丝杀意。
凭他手中的秘密部队，要杀一个人还是简单的。
“咳……咳咳！”
突然，他又咳嗽了起来，连忙用绢布捂住口鼻，使劲儿的咳嗽。
等咳嗽完，戏虔取下绢布，发现上面的殷红从绢布透出。
“戏志才，你没事吧？”郭嘉有些担忧的看向他。
这些年来，自己的这个好友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
面色惨白，不见血色，头发花白，皮肤枯槁。
若是放在人群之中，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起眼的老农。
谁又能想到，这还是一个年纪未满三旬的青年人。
戏虔的反应很快，听到这句话，连忙将绢布抓成一团，飞快的塞到自己的袖口，笑道：“我能有何事？好的很！”
话音刚落，整个人却是晃荡了几下，差点站不稳摔了下去。
幸亏郭嘉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你还说你没事？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郭嘉心疼的责问，脸上满是怒火。
他们两个几乎自幼相识，又同在颍川书院读书。
因为家世相同，同病相怜，爱好相同，成为至交好友。
他清楚他的志向，更清楚他这几年，为了吕布的大计，而心力交瘁的谋划。
身体也因此越来越差。
对上郭嘉的目光，戏虔反倒是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奉孝，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个朋友，值了。
你我都清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
郭嘉黯然，抓住他的手也松了几分。
“反正我是残命一条，该做的，该办的，都已经做完了。
到时候走了也就走了，没什么遗憾了。”戏虔脸上满是坦然，笑容中带着解脱。
但只要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有着一抹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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