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后殿。
圣上看着那一箱子的案宗，书信和账本，半晌没有动作。
前殿的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待圣上的抉择。
如果真的彻查下去，怕是今年的朝堂又得死太多人。
方辞书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心下忐忑不安。
当年的圣上有魄力杀那么多人，如今还有魄力肃清朝野吗？
一旁的宋煜止不住地咳嗽，他只觉得这样的冬夜实在太过寒冷，太过无趣。
孟汐月身着宫女的衣服，站在后殿门外，她同样在等这位君王最后的抉择。
……
“苏姑娘，太好了，等柳大人和长公主殿下将所有的证据呈上去，那些贪官污吏就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小月，你真觉得咱们的陛下会借此肃清朝野吗？”
“苏姑娘，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二十多岁的少年了，人老了就会安于守旧，这个案子是他一生的污点，推翻重来就是要他的命。”
记忆中苏橙冉的那声长叹久久回荡在孟汐月的脑海中。
她握紧手里的匕首，莞尔一笑。
如果他们这位陛下不认错，她会替他做出选择。
……
“来人！来人！”殿内传来一声惊呼。
孟汐月跟着其他人跑进去的时候，只看到桌上的灯倒下，灯油带着刺眼的火苗跃进那装满证据的箱子里。
而他们的陛下一边喊着让人灭火，一边却站在那里冷冷盯着那箱证据燃烧，不让人上前一步。
孟汐月轻叹一声，苏橙冉啊苏橙冉，你还真是算无遗策……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打水来灭火！”
听到圣上这话，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忙跑出殿外去打水。
而此时火焰已经跃到了房梁上。
圣上最后看了眼那熊熊焰火，就要走出殿外。
孟汐月一下将殿门关上，手上的匕首直接刺入了圣上的腰腹。
圣上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宫女，只觉得她有些眼熟。
……
“后殿着火了！”
听到小太监传来的这话，方辞书终于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嘲讽的笑意。
他一拳砸向案桌，面前的桌子就碎地四分五裂了。
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位瘸腿将军慢慢站了起来，身上是沉浸沙场多年以来沾染上的肃杀之气。
他们仿佛再一次看到了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大齐战神。
宋焕率先起身喊道：“方辞书，你居然敢欺君？！”
方辞书看向他，双眸红得吓人，让宋焕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你……你还想弑君不成？”
方辞书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走出殿门，冲向后殿。
宋娴和宋灿也连忙跟了上去。
宋煊看着宋焕洋洋得意的样子，摇头苦笑，果然，父皇还是最宠爱宋焕。
居然是把证据烧了个干净。
宋煜端起桌上的热茶，漫不经心地朝宋煊说道：“不跟过去看看吗？”
四皇子和六皇子也抬眸看向宋煊。
“三哥，去看看吧。”
“也许有惊喜。”
宋煊一脸疑惑，他一直觉得无论是大哥，还是老四老六都很针对自己，在朝堂中经常给自己出一些刁钻的难题，怎么他们突然好像都在帮自己？
他踌躇不安地跑到后殿时，只看到那浓浓的黑烟将后殿覆盖。
火焰虽是灭了，却暂时没法进人。
“将军，姑姑，父皇呢？”
宋煊看了看周围的所有人，就是没见到父皇的身影。
方辞书和宋娴眉头紧皱，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惶恐。
宋煊顿时猜到了几分，他连忙问道父皇身旁的太监：“王公公，父皇呢？”
王公公早已是涕泗横流，他颤抖地指着那被烧了个一半的宫殿：“陛下……陛下……”
他再说不出话。
方辞书比宋煊反应得更快：“王公公，陛下有没有留下秘诏？”
王公公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在金銮殿后的牌匾上，我已经取来了。”
他将诏书给到宋娴，圣上一死，这位长公主殿下无异于拥有最大的话语权。
宋娴颤抖着双手打开那道圣旨，她现在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今夜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大事？！
而当她看到圣旨上那句授太子之位于宋煊时，陡然有了一丝不真实的荒谬感。
可圣旨是王公公拿来的，上面的字迹也确实属于圣上，无论是她还是方辞书都不可能插手。
宋娴看向宋煊，眼里是灼灼目光：“下跪领旨。”
宋煊瞪大双眸，猛地一跪。
他的心里止不住打鼓，大哥还有四弟六弟都让他过来看看。
惊喜……
方辞书走向那座烧毁的宫殿，穿过已经散去不少的黑烟，只看了一具焦黑的尸体，他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
圆月之下，苏橙冉站在河边，将一个包裹递给了船上的孟汐月。
孟汐月只觉得那个包裹过于沉重，她双目含泪：“橙冉，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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