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白予安也是满腹委屈。
白九奚则暴跳如雷。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大男人，你不想别人还能强迫你吗？”
其实白九奚之所以发这么大脾气，也是因为有陶羡君在场。
两人是多年的朋友，白九奚作为男人，又觉得男女发生关系这事，只要不是被下药了，就不存在男的不自愿这回事。
男人最了解男人，所谓的什么一时糊涂、酒后乱性，都是借口罢了，在同性面前根本没有狡辩的余地。
正因如此，白九奚虽然觉得儿子儿媳都可恨，但还是把更多的责任算在了自己儿子头上。
更何况江小楼现在都毁容了，早已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白九奚这个公公，当然也就不好再责备她了。
白九奚在这里暴跳如雷，陶羡君一时反而成了那个劝解的人。
“老白，你还是给孩子个说话的机会，让他自己解释一下吧！我看今天这事，还真有点蹊跷。”
陶羡君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江小楼这个继女。
反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江小楼一个虚岁不过二十的年轻女孩，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白予安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强行把她从白家弄到病房来吧？
有了陶羡君从中劝说，白九奚才勉强压下了火气，指着白予安的鼻子， 说道：“行，你给我解释，我看看你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白予安缩了缩脖子，低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下午，江小楼来看我，说给我带了换洗衣服，要给我擦身，支走了护工。在那之后，我就突然失去了意识，后来是一声爆炸声把我吓醒的，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江小楼也没穿衣服，躺在地上，尖叫着打滚。之后保卫科的人就来了，后面的，你们就都知道了。”
白九奚听得脸色越来越沉，最终冷笑一声，“你不用跟我编瞎话，医生告诉我了，你的身体状况不至于突然休克。”
面对亲爹的质疑，白予安的情绪终于变得激动，“我没有撒谎！您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您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阿篱吧！”
这下陶羡君不乐意了，拧着眉头说道：“阿篱远在东北，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别扯上她！”
白予安难堪地闭上了嘴，缓了一会儿，才说道：“陶叔叔，我的意思是，阿篱给我的护身符救了我。”
“什么护身符？”陶羡君对解放村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白九奚则露出若有所思地神色，说道：“阿篱确实送过老四一个护身符，当时我们刚给老四办了病退，村里的知青都过来探望他，都送了一些纪念品。阿篱送的是一块桃木牌，据说是村里一个婆婆给她的。”
“对！就是那块桃木牌！”白予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手帕，摊开之后露出里面的桃木碎片，语气有些急促地说道：“这些就是那块桃木牌的碎片，就是它突然爆炸了，救了我一命！”
白予安从领口拽出一根红绳，让白九奚看，“爸，你看，我脖子上的桃木牌不见了，这就是证据！那块牌子是阿篱找村里的李婆婆求的，李婆婆就是村里的神婆，村里有的孩子高烧不退，大人就会偷偷去找李婆婆要符纸烧，这东西肯定是有灵性的！”
说到这，白予安还撸起了袖子，神经兮兮地说道：“桃木牌爆炸了，但我却没有受伤，只有江小楼受伤了，这说明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陶羡君在旁边听了这么久，终于听出来白予安的意思。
白予安的意思是说，自己生病都是江小楼害得，甚至这一次江小楼是想要他的命！
可是江小楼又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这简直是封建迷信！
陶羡君想反驳，视线落在那些碎木片上，却有些张不开嘴。
白予安再怎么能胡扯，也没本事让一块桃木牌爆炸吧？
但他们来病房之前，医生确实说了，江小楼是被一堆碎木片毁得容……
一时间，陶羡君和白九奚都有些迷茫了。
他们到底该不该信白予安的话？
白予安的解释听起来是很荒谬的，但却是唯一能解释得通江小楼为什么受伤的。
可他们都是念过大学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这么不唯物主义的事？
不过怀着这种疑惑，白九奚也不好再对白予安大吼大叫了。
他板着脸嘱咐白予安老老实实待着，就和陶羡君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另一个病房里，冯静安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和江采萍一进病房，就看见了一脸阴沉的江小楼。
而且没等她开口，江采萍和江小楼母女两个就互相指责了起来，一个说对方不省心，一个说对方不把女儿放在心上不配做母亲。
显得她一个外人，反而比这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平和宽容，只有拉架劝解的份儿。
不过闹了这么一大通，冯静安却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因为每当她问江小楼为什么探病期间会发生这种事，江小楼就转移话题，来来回回不过是“我现在都这样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毁了脸对你们来说还不够吗？”这几句话。
容貌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重要的，冯静安也不好对一个刚毁容的人说太重的话，于是最后也没能搞明白儿子儿媳到底谁是罪魁祸首，就疲惫地出了病房。
医院的空地上，四个中年人聚在一起，都没精打采的。
不过当白九奚说出桃木牌的事之后，冯静安和江采萍的态度就都变了。
“这……也太离奇了吧？”冯静安觉得很荒谬，也很难以置信。
江采萍则一口咬定绝不可能有这种事，还讽刺了白九奚一顿，“白大哥，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依我说，予安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遇事没有担当，只会撒谎！要说小楼有错，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他白予安总不能用这种理由搪塞一顿，就把罪过都推到小楼一个人身上吧？”
如今女儿已经是个废棋了，她就得趁机拿到最后一点好处。
她女儿的脸总不能白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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