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空灵现本根，无生不动是谁尊
五千偈别皆声色，一片心存即性魂
悟彻菩提同道者，忘情佛印与凡门
从今若解传玄旨，何处报得教养恩”
楚霓裳看着底下这些纳头便拜的百姓们，心中没来由的想起来刚进净土寺的时候，月光……不，前任月光菩萨，她的老恩师，曾经教过她的这首诗。
小时候只是背背背，从来不曾想过这诗句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如今，等到自己到了这一刻，楚霓裳只是想起来这诗句，眼睛便止不住的流泪。
“从今若解传玄旨，何处报得教养恩……”
分明这些百姓刚才还不怎么相信她，分明这些百姓刚才还不怎么愿意接纳她这个新任的月光菩萨，可是只是转眼之间，伏龙罗汉为自己站台，这些百姓也跟着转了方向。
纵然他们不愿意，不理解，也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楚霓裳已经是净土寺的新一任住持，新一代月光菩萨。
只不过，楚霓裳对这些人的感情，可就不怎么深厚了。
此时的她，已经接纳了月光菩萨的因位，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些老百姓那头变白的时候，一股股虚无缥缈的念力正如同净土寺焚香而成的烟雾一般，在空中飘忽，摇荡，最终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也落在了小殿之中月光菩萨的泥塑金身上。
“如此，便是修行么？”
楚霓裳伸出手缓缓接住一点点飘荡的念力。
之前没有接纳月光菩萨因位的时候，她是从来不曾见过这类东西的，可是接纳了这因位之后，她就开始逐渐能够感应到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而现在是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一切。
伏龙罗汉在她的背后喟然一叹：
“是啊，只不过，这对你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楚霓裳轻轻偏过脑袋：
“这话如何说来？坏处又是什么？师傅总不会害我。”
伏龙罗汉点了点头：
“怀礼自然不会害你，只不过，如果不是她执念太深，恐怕也不会这么早就让你继承菩萨因位。”
“按照她之前的规划，你还要清心修行五十年，在后堂佛斋修习经文五十年，等到修为扎实了，再尝试着让你沟通神佛。”
“如果真论起底子来，你是比你师傅要强很多的，无论是悟性还是跟脚，你都要比她当年强上不少，便是心性也要好些，如果真的按照她的规划，你说不定可能会寻一个比她还要强一些的菩萨或尊者的因位。”
“只是……”
说到这里，伏龙罗汉有些遗憾的看向楚霓裳：
“只是如此急促的接纳了月光菩萨的因位，你以后便再也不能接纳其他神佛的因位了。”
楚霓裳倒是好奇：
“这菩萨因位，还有强弱之分么？”
伏龙罗汉点了点头：
“按照寺中传下来的记录，九圣者之中，虽然尊位相同，但是各个圣者其实实力地位并不相等，这九圣者之中，以西方三圣为尊，西方三圣之中，又以阿弥陀佛最为尊贵，而西方三圣之下，便是华严三圣，华严三圣之下，才是东方三圣，月光菩萨，更是东方三圣之中的最下等。”
说到这里，伏龙罗汉不无感慨地看向了楚霓裳：
“原本，你师父可是期盼着你能够沟通文殊菩萨，得其因位，把我们净土寺再度发扬光大的，只是可惜啊……”
楚霓裳脸色如常，缓声问道：
“我自然不会怪罪师傅，可是，伏龙师叔，你……你可知道师傅为何要这么做么？那佛骨，跟师傅的所作所为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佛骨这两个字，即便是伏龙罗汉也不由得沉默了好一会。
“这……佛骨，唉，真要说起来，其实怀礼跟当初我也是一般的情况。”
说到这里，伏龙罗汉脸上一股缅怀的神色：
“当初，我难破生死关，白莲教的大圣，要用法王心为我续命，我……拒绝了他的建议，也是因祸得福，得以勘破生死关，得罗汉因位。”
“真要说起来，当初跟大圣下那一盘棋的时候，其实我早就已经动心了，只不过在下棋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此生所做种种，虽然说也有破戒知识，但是从未有伤天害理的举动，这才守住了本心。”
“怀礼，估计也跟我差不多。”
“佛骨，对于我等佛门中人来说，是至圣之物，那法王心，其实就是白莲教中人用秘法仿照佛骨而制作出来的，二者虽然功效类似，但是实际上效用，法王心不如佛骨万一。”
“如果能炼化佛骨，为己所用，那好处自然是不必多谈，最简单的，就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佛骨自有辟邪诛逆之效，能自发保护自家主人，而如果用心血浇灌，念力供奉，相传佛骨还能直接化作报身！”
说到这里，即便是伏龙罗汉也不由得念了一句佛号：
“这般诱惑，便是对普通修行者而言，也是难以抵抗的，更何况怀礼……唉，算了，不说也罢。”
说到这里，伏龙罗汉忽然很是沮丧，竟然闭口不言。
楚霓裳倒也没有怪他，她很清楚自家这位师叔想要说什么。
她之前想要说的其实就是，楚霓裳的师傅上一任月光菩萨只修成了应身，却并没有修成法身和报身，甚至可以说被法身直接卡住了半生之久。
之所以伏龙罗汉不想说，估计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半生蹉跎不得入门，所以才难以开口。
楚霓裳看了一眼伏龙罗汉：
“可是师叔，你难道就不惦记这个佛骨么？”
伏龙罗汉愣是被楚霓裳这一句话给问住了，他挠了挠自己的秃头，不由得噗嗤一笑，自顾自的说道：
“如果说不惦记，那可就是自欺欺人了，可是真要说惦记，我可能不如怀礼那般执念深刻吧，我本就是油尽灯枯之时才勘破生死关，想要成佛，难如登天，索性也就没了那心思。”
楚霓裳点了点头：
“可师叔，我们现在应该拿那个羊慎高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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