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回想起来一些细节。那日她在沈华亭的面前提到祖父的时候。他的眼神瞬息变得漆黑发冷。言语中也似乎颇多对祖父的针锋相对。
起初她以为只是因为祖父清流的身份。可回味起来,那份寒意中似乎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恨意。
若沈华亭真是与那几幅画上的人有关系,只怕当年之事,祖父也牵涉在其中?
能让祖父说出那句话,便说明事情绝不小。
——永寿元年。景帝驾崩。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林舒背脊发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袭扰了她的心头。仿佛再往下想,便会牵扯出一桩能惊动上京,惊动整个大庸王朝的秘密!?
老太太又开始心头发酸,“我的菀菀,本该是无忧无虑,找个好儿郎,在上京过好日子的人。”
老太太愤愤,“祖母要是知道有朝一日,我的菀菀会要沦落到去给一个大奸臣当妾,说什么也要带着一家子远离上京,咱们走得远远的!天南地北的,总有皇帝和乱臣贼子们手够不到的地方!”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啊。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只剩下满肚子心酸。
林舒收了收心神。望着老太太白了许多的华发,心里也是一酸。眉眼间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软软的道:“知道老祖宗疼我,可我们林家几代人住在上京,哪里是能说搬走就搬走的。皇帝也不让呀。”
“哎——”老太太如何不知。京官,尤其是几代的京官。想要离开京城可没那么容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咱们林家就这么让抄了。”老太太忽然伤感,“一家子人散到四处,前途未仆。祖母想着你在那奸臣的身边委屈自己,便夜里难眠。”
“菀菀啊,祖母怎么能心安啊?”老太太红了眼。
林舒也红了眼,她顺着老太太的腿蹲下来,把手伸在毯子上,握着老太太的手。
“祖母。”她柔柔地望着老太太,“还记得那日我做了一场噩梦?”
老太太怔了一怔。
这事情老太太想起来还是觉着古怪。做梦怎么会梦得如此真实?
林舒将“梦里”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惊得脸色都白了,身子都在发颤,“这、这若是真的、这可还得了!?”
“所以,菀菀不止是为家人,也是为了自己。”林舒说,“我不想让杨嵩得逞。不想自己死得那么凄凉。不想家人无辜枉死。祖母,菀菀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若是这么看,老太太倒是宽了些心。
可老太太又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大概是林舒只是做个梦,怎会当时就信以为真了呢?
老人家没能想转过来,心里只是惊得不得了,后怕得身子都在发凉。
杨嵩如此丧尽天良!
要遭报应的呀!
该给他千刀万剐!
“况且……”林舒望着老太太的神情,微微松了口气。她温柔的笑,笑意落在眼底,“大家口口传闻的奸臣,也许并没那么可恶?”
老太太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怔怔地想了想:“要说,当年那个孩子,倒是……可怜见……不像是个太坏的……”
林舒嗯啊道:“祖母您想啊,他若是只拿孙女儿当个玩意。再是怎么宠爱。也不必费心给你们在这儿找一处宅子,还把嫂嫂接了来安我的心。”她弯弯眼,“想必德叔说是我给他指的路。可祖母您信吗?菀菀之前哪有这个能耐啊?”
这倒是!
老太太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人。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和意义。只要你们都平安无事,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林舒将脸像小时候一样,枕在老太太腿上,“咱们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不好吗?”
“好,好。”老太太声音哽咽,伸手摸着孙女儿的头发。
“菀菀啊,祖母没那么迂腐。你牺牲自己才换来咱们一条活路。祖母怎可能辜负你。祖母得好好活着,活到百岁!要看着我的小菀菀子孙满堂!”
林舒嘟囔,“我还不要当婆婆,我还小哩!我就在老祖宗膝下当个乖孙女儿!”
老太太让她哄得笑了,拿手指戳戳她的小鼻尖,“这大了还撒娇。小包包。”
祖孙两人说了这一会话,时间也不短。林舒也不知自己还能待多久。虽然舍不得老太太,还有许多话想说;但她还有话要去和嫂嫂说,和德叔说。
下一回也不知何时能再过来。
还有弟弟,小长丰。估计林淮这会正在外头等的心急。也想要和她多呆一会。
老太太心里也都明白。便没再拉着她说下去。“你去外头,同你弟弟,同你嫂嫂他们也多说会话。祖母就不出去啦。”
林舒又在老太太腿上多蹭了蹭,才不舍地点头从里屋出来。
她先是抱着长丰哄了哄,身上着实没别的吃的,便将那袋余姚的蜜饯杨梅给了小长丰。让老妈妈抱着进了里屋。
林舒抬头,望着林淮面对着墙壁,拿着手指头在上面闷不吭声地抠来抠去。
才十来日不见,弟弟的性子竟然是安静了许多。过去他常会跟着嫣儿一起调皮,林舒心口一揪,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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