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回到内务府,让人拿来了司苑局的名单,凝着上头棋儿与琴嬷嬷两人的名字,提起笔,划去了一个。
“物资与银两可都发下去了?”林舒询问。
魏公公从司礼监挑了几个会说话的公公来听差遣,几人毕恭毕敬地回禀:“回夫人的话,都发了。”
“将棋儿这份扣下来,其余的没什么问题。将榜告示三日后,便可开宫门,让他们离开。”
林舒将名单递了出去,文鸳顺手接下来。
满月瞧了一眼林舒的面色,端上来一盏热茶,给她暖暖身子,说道:“姑娘忙了一日,也该歇息会儿。”
初一去准备了些点心拿了进来,摆在了茶几上。林舒喝了两口茶,让他们也都吃些点心。
“今儿个不回府了,这几日就宿在海斋楼,将堆积的事务理完。”
林舒揉了下额角,看了一眼桌上点心,想起来一件事,又轻声吩咐初一:“再去备一盒细点,一坛好酒,一会我要去趟文渊阁。”
冬春交替之际,风雨冻人。
林舒抬首望着文渊阁,似乎比她上一回来更显清冷了几分。
宝瓶收了伞,跟在后头;文鸳给林舒递上手炉;满月替林舒拍走肩头飘落的几点碎雪子。
初一提着食盒与酒,十五打头去通传。对里头看门的太监问道:“高公公可在?”
高进之自从林舒年前来过一回,近日频频思念起死去的故友。心情郁郁的他,时不时将林秋航生前送他的那一坛酒捧出来,抱在怀里擦一擦,瞧一瞧,掬一把心酸泪,叹朝廷不如往昔,唉声几回,又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听小太监道是林舒来了,高进之连忙洗了一把脸,戴正了头帽,拍打去衣上沾的一点灰尘,才高兴地迎了出来。
“高爷爷。”
林舒温声唤道,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见高进之腿脚愈发不便,上前将人扶住。
高进之欣然接受了林舒给他带来的点心和酒,林舒陪着他坐下来,亲自给他斟上一小盏。
高进之笑吟吟的抿了一小口:“哦,这是去岁哈鲁特族来京御贡的闷倒驴?”
林舒面带微笑:“高爷爷一尝便尝出来了。”
高进之也笑了起来:“咱家这一辈子没什么爱好,唯独这酒缺不了。早年间,大江南北各色美酒那是一车一车往京里送,咱家也跟着沾上了一点景帝的光。”
林舒含着笑,让初一十五他们外头守着门,道出了自己今日的来意。
她也知晓要找出祖父藏起的那份证据简直如海底捞针,可还是想要碰碰运气。
高进之听完之后,冗长的安静。
他的手里还握着酒盏,手无力的一抖,酒盏打翻在了桌几上。
“你是说……”
话说一半,高进之打住了嘴。他缓缓起身,提上一盏灯。“走吧,高爷爷带你去找找……”
林舒起身,再次将人扶住。
“你的祖父当年来得频繁,这儿随处都可能藏有你说的东西。”
林舒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能有几分概率。她只是想起文渊阁,心思一动。抱着一丝的希望,过来寻找。
上楼的时候,高进之停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慢吞吞的说道:“咱家才想起,这些年,也有人来文渊阁找过什么东西。里里外外的,甚至连咱家住的屋子,也被他们搜查过。”
林舒蹙眉,“是什么人?”
高进之缓缓道:“阎阁老,还有右相。”
林舒沉默。
想想上京城里里外外,恐怕早都让他们搜过,包括这文渊阁。祖父常去的地方,又怎会没找过?祖父怕也料想到了这点,真会藏在这儿?
林舒忽然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猜想。可既然来都来了,还是不该放弃。
只不过,最后林舒还是难免失望。
高进之熟悉文渊阁每一个角落,他带着她找遍了祖父最可能藏有那份证据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高爷爷保重身体呀。”林舒道别了高进之,高进之回到了他的住处,扶着椅手缓慢坐下,悄然拂了拂泪。
——这要还是几十年前的大庸,该多好呀。景帝还在,故友还在,而他也还年富力强。
-
海斋楼。
书房里点了许多的灯烛,深夜时分,林舒披着厚厚的氅衣,秉烛翻阅余下那一堆陈年账务。
因着海斋楼不住了,常日只留了几个小太监打理。不知林舒今日要来,天气变化亦是突然,楼里未烧起地龙,有些冷清。
初一和十五弄了两个火罩进来,担心万一烧着书房,没敢多放。
夜深时几人都裹着厚厚的袄衣,宝瓶靠着火罩打了一会盹,醒来见林舒还在提笔忙碌,自觉不好意思,忙揪了几下自己的手臂,清醒清醒。
“夫人的字迹可真好看。”宝瓶捂着嘴打了一串哈欠,过来将散乱的账务册子放好,凑上前瞧了一眼。
满月一旁磨墨,一只手撑着腮,人也昏昏欲睡。只有文鸳还算清醒,下楼打来了热水,走去窗前,将窗又打开一些,透透炭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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