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最终也没有回答‘算或是不算’这个问题，只是眼前的浮空岛废墟骤然消失，无边绿意的旷野也跟着消散。
不过瞬息间，他们便身处在昏暗苍凉的战场上，阴云密布，狂风呼啸，骤雨将至，狰狞怒吼着的异兽成群结队，一拥而上，企图攻破人类的城池，城墙上身穿甲胄人类士兵拼尽全力抵御着，却是徒劳。
很快，城墙便被攻陷，抵御的士兵们也相继异兽们撕扯分食，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惨归惨，但谢筝心知这大约也是张道陵弄出的幻境，遂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张道陵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看到这样的画面，你心中作何感想？”
谢筝沉默了一下，回答道：“若我恰好遇见，会施以援手，但这样的事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我既做不到无所不知，也做不到拯救所有人。”
别说拯救他人了，现在她自己的命都岌岌可危呢。
张道陵点了点头，也没有对她的回答做出任何评价，只是随手挥出一道神力，那些啃噬人类残躯的异兽变得越发凶猛暴躁，并且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听轰的一声，高大的城墙竟然被推倒了！
最后的防线被破开，城内的无辜百姓也暴露在巨大的危险之中。
“去吧，你不是恰好遇见了？”
谢筝：“……”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她瞪了张道陵一眼，才提着剑飞奔而去。
和想象中一样，这些异兽根本不是普通的异兽，每一个都有接近神兽的实力，并且这还是一大群，形态各异，丑陋不堪，难以入目。
眼见它们已经侵入到城中，谢筝没有多想，直接唤出折月的剑域，而后袖中飞出千万道剑光四溢的长剑虚影，迅速结成绞杀剑阵。
在剑域中，异兽的行动有所限制，行动迟缓起来，但它们的身体坚硬无比，无往不利的剑阵也难以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
眼见一只熊形异兽的利爪就要伸向一个孱弱的小女孩，谢筝干脆握紧折月，一跃而起，窜入异兽群中。
霜月白，别惊秋，岁云暮，她也顾不上外面围观的两个人会不会认为这套剑法有什么不对，直接施展出来，剑光如练，倾泻而去，那异兽转瞬被削成了碎片！
小女孩被轰然落下的血污淋了一脸，腥臭扑鼻，顿时尖叫着晕了过去。
而这样的情况，就在方圆几里的范围内不断地在发生，哪怕是如今的她，也有些分身乏力。
许是察觉到她心中的急切与暴躁，翠微山主忽然现了身。
“这里的情况不能以常理断之，非是你的剑阵不强，而是剑阵的形态还留在人界，而你已经身处更高等级的世界。”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谢筝很快就明白过来，此前跟随张道陵吸收了许久的仙气，现在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她一边阻止异兽们对凡人的屠戮，一边尝试着调用混杂在经脉与玉府中那股子陌生又霸道的力量。
数次尝试之后，经脉内生生不息流动着的灵力，逐渐被仙气吞噬和替换，而她的身体也不再吸收灵气产生灵力。
方才疲于运转的剑阵，忽然迸发出浅金色的光晕，剑阵之下还在怒吼着攻击城内建筑与凡人的异兽，竟然被绞成了血沫儿。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与之前无异，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剑修，甚至脸气息都没有什么改变，谢筝却蓦地觉得自己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变化。
很快，城内的异兽全被她清理干净，然而即便如此，凡人依旧死伤无数。
看着废墟一般的残破城池，和血流不断的遍地横尸，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无论是哪个世界，无论是什么样的至高存在，也有力所不逮的时候，悲剧从来都不会停止发生。
谢筝沉思了片刻，收了剑，落回到张道陵身边。
“不错，很聪明。”
对于张道陵给她的夸赞，谢筝没有理会，也不觉得雀跃，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什么变化。
许是见她面色实在过于沉重，张道陵笑了一声：“很难过？”
谢筝摇了摇头，难过倒是谈不上，毕竟只是虚拟出来的世界。
但让她在意的是，今日的遭遇，无异于把现实世界存在的真相，血淋淋的剖开展现出来，让她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我是在想，我们努力修炼，以求飞升成仙，到底有什么意义？”
张道陵眉头轻挑，似是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诧异：“怎么会这么想？”
“天灾人祸，数不胜数，人生一世，活着或许就是充满危机的事情，而入道飞升者，在漫长的寿命里，依旧要面对如此多的无能为力，我突然发现，我一直坚持的东西，好像失去了意义。”
听了她的话，混沌嗤笑一声，说道：“你会想这么多，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强而已。”
“若哪一日你能凌驾于众神甚至天道之上，届时你会发现，你想拯救谁，就真的能拯救谁。”
谢筝：“……”
他爹的，这人说话可真难听。
谢筝没有理会混沌，只是兀自叹息着，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异世来魂和放逐之地的某些存在，致力于毁灭我们的世界，而我，又为何要去拯救别人？”
“在天海大陆，我师承荀琅剑尊，作为万剑宗的弟子，理应为正道苍生拔剑，亦是为了人界存亡，来到了放逐之地。”
“人修千千万，这件事，就非我来做不可吗？”
说到这里，她转过头，平静且冷漠地看着张道陵：“还是说，其实有人刻意以我为诱饵，布了一个大局，所以，只能我来做？”
混沌：“……”
还以为她真的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原来内里竟然是敏感如斯。
他笑了一声，状似随意地开口说道：“或许，你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所以奇遇甚多，背负的也比旁人多呢？”
没想到这话一落，谢筝忽然嘲讽一笑，说道：“气运之子？”
“你知不知道天海大陆上一个气运之子，是怎么死的？”
混沌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谢筝又笑：“是被我杀死的。” 「准备收尾了，把之前埋的坑填完了，就要完结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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