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抿抿唇，抬眼道：“店家叫做什么名字？”
“叫做叶初五。”
“去查查叶初五的户籍，顺着户籍查过去，看看是不是一个人？”
“好。”陈杰飞快道，眨眼间便晓得了顾遥的意思。胡推官懵了一瞬，也反应过来。
叶初五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有一纸户籍便没有人怀疑他身份。但是，若是顶替户籍的话，那本乡的熟人总是晓得的。
陈杰看向顾遥的眼神就有点不一样了，顾遥对着他笑了一下子，自己也隐隐有点兴奋。
三人看看头顶的月亮，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是该收工回家了。
但是顾遥却严肃道：“明日晚上再来吧，官服就别穿了，腰牌刀啊都不要，后面的那些府军我也不会带过来，就我们三个，消息也不要漏出去。”
胡推官下意识道：“府君意欲何为？”
顾遥继续严肃道：“翻墙。”
“啊？”胡推官瞪着顾遥，一脸不可置信。
于是顾遥继续重复一遍：“翻墙，”觉得胡推官一时之间可能理解力不好，顺便指了指酒肆的院墙，道：“就是翻那个墙，进去看看。”
其实就是陈杰都惊讶地看着顾遥。
“可……可是，没有搜查令是不能私闯民宅的啊……”胡推官一脸的为难，为难重隐隐有点期待，府君啊，那就给我们一个搜查令呗！
如果说这话的是年纪轻轻的陈杰，顾遥绝对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爆栗。但是面前是胡推官严肃的老脸，顾遥下不下去手。
“换了官府，我们就是普通人。没有官府的人在，翻个墙又不会抓走我们。”顾遥觉得自己的逻辑完全没有问题。
要不是顾遥是府衙里最大的官，胡推官可能会以下犯上教训顾遥一顿，但是考虑到他的官途，只能悻悻作罢。
就算有官府的人在，也不敢抓走您这尊大佛啊。
先前的刘府君走之前，还特地叮嘱他们。这位新来的顾府君是两榜进士御题的探花郎不说，还是阁老傅兼的得意门生，大儒宋问亲自教出来的关门弟子，端平侯孟辞和崔家五郎的知交好友。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怂。还是温柔地和这位说话吧，搞好关系说不定能见到自己的梦中情……呸，敬仰之人宋问宋老先生！
“很好。”陈杰的眼睛倒是亮晶晶的。
顾遥就不管胡推官了，她和陈杰已经开始商量要注意的地方。
第二日白天，顾遥花了十个铜板叫了个小孩，将那间酒肆里头的环境摸清楚了，便和陈杰一合计，两人都觉得可以。
晚上时，本来万般不情愿的胡推官照样磨磨唧唧地来了，看样子比顾遥和陈杰还要兴奋。
顾遥和陈杰对视一眼，一致感觉胡推官的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还是要没事就放飞一下自我。
三人不多时就翻进围墙里，眼前看到的，全都是被晾晒着的空酒坛子。
在漆黑而寂静的夜里看到这么一排排的漆黑坛子，其实有些骇人。
三人继续往里走，一面检查院子里的地面，一切倒是如常。三人找到酿酒的酒窖处，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一片，里面也是一堆的黑色酒坛子。
顾遥和两人对视一眼，便极有默契地开始检查酒坛子。
酒是新酿的，味道并不浓。但是几人这么一折腾，若是没事的话，那叶初五就要白白丧失这么多酒了。
顾遥决定查看完后，估量一下价格留下银子。
或者想个法子，下次赔偿给人家。
猛地一股血腥气铺面而来，顾遥飞快瞅一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面前的一坛，哪里是酒，分明就是血！还有头发和皮肉血淋淋地浸在里头。
顾遥只觉得一股恶心，飞快地退后几步，皱眉还不及言语，另外两人也被浓烈的血腥气引过来。
各自看一眼后，都面色不虞。
陈杰捂着鼻子将坛子扣好，顾遥这才从荷包里取出一颗小蜡丸捏破，稍微盖住了气味。
三人便急忙走出去。
顾遥胃里直犯恶心，一时先没说话，胡推官却激愤起来了。
“那叶初五简直不是人！竟然把好生生一个人弄成那样！”
叶初五却是看着后院的一个缺口若有所思，见顾遥已经缓过来了，从手里拿出一截黄铜簪子，道：“叶初五很瘦，做不到将黄铜的簪子折断。一般力气很大的人，也做不到使黄铜变形。”
他手里的黄铜簪子上还带着血迹，确实被外力弄变形的。
“你在哪里找到的簪子？”
“坛子里拿出来的。”
顾遥觉得自己的胃一抽，那坛子里血肉模糊，分明就是把一个人剁成了那样零碎残破的模样。
她脸色苍白，但是脑子却飞快转起来。人骨其实是很坚固的，当然砍断不算很难。
可若是要剁成这样，是真的要很大的力气。而且，黄铜不像是纯的铜纯的金银，黄铜就是因为十分的坚固才被用作铜板的材料。
叶初五她昨天见过，根本就不是那样厉害的人。她懂几分医术，自然基本上看得出来。
当然，若是用什么外物造成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铜仁这样一个荒僻之地，哪来什么十分蛮横的外物用来绞碎尸体？
那不是叶初五就是别人了……顾遥正在想，别人是怎么进来的，陈杰已经指着一处缺口道：“在那里，是有人从外面将装好的尸体放进来的。”
那处的墙倒了一个缺口，用竹片编成的栅栏靠着，上头生长了牵牛花。
此时深秋，那里的牵牛花干枯了，于是被拉扯过的痕迹很是明显。
那这个人还必定十分了解叶初五，特意在他酒入坛后放进来。一坛酒最少酿上一年，而此人了解叶初五，所以甚至晓得这些酒在多久时间内不会被动。
但是，这个人为什么非要放在叶初九这里？顾遥皱眉，她想不通。
但是此时不是想的时候，三人顺着那处，从那个缺口进去了。
后面竟然就是一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很小，几乎是一览无余。是因为这里没有法子搁下？顾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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