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可有一心为民、为国尽忠、悍不畏死的朝堂命官?
当然有。
但,闵华章不是。
他只想安稳的活着,上孝父母,下教子女,夫妻同心,白首偕老。
陇右道若是溃堤,可想而知,百姓必然受苦,边境生乱。
然,人有私心。
他能活,他的父母能活,他的子女能活,他的妻妾能活。
“你欲如何?”
此时此刻,于闵华章而言,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江景辰笑容渐深,缓缓开口道:“换防。”
当天,鄯州所辖各县,相继收到了一道相同的紧急指令:边境疑现大批西域骑兵,着各县抽调一半府兵,火速赶赴边境参与巡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各县的县令们心中虽然充满了疑虑,却也深知军令如山不可违抗的道理。
无奈之下,只得依照上级下达的指示行动起来,匆忙地从各自的辖区内抽调出一半兵,并组织他们迅速集结,马不停蹄地朝着边境进发,以尽快参与到巡防任务之中去。
经此一番调配之后,鄯州所属境内防守力量虽并未完全空虚,可也由于大量府兵被调往边境,使得原本就不算充裕的人力变得更为紧张。
这种情况下,想要做到面面俱到、全方位兼顾显然已不太现实。
而恰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给豹骑营提供了绝佳的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电闪雷鸣,大雨依旧。
在这恶劣天气的影响下,黄宏耀一路纵马狂奔,抵达安西都护府之后,照之前与众人商议好的言辞,详细地向赵璞程转达了江景辰的意图。
听完黄宏耀的汇报后,赵璞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气得脸色发青。
“好胆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紧接着,他又忍不住冷笑几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在这片地界上,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胆敢如此公然地挑战他的威严。
如今,江景辰居然敢抓了他的儿子,扣押他的骑兵,如此不识抬举,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赵璞程愈发愤怒不已,恶狠狠地说道:“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算什么东西?那个狗屁的忠畏侯更是不值一提,他竟敢这般放肆张狂,我倒是要好好瞧瞧看,究竟是谁给他这么大的勇气和胆量!”
根本无需黄宏耀再多言半句,赵璞程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好似能喷出火来一般。
他当即换上戎装,召集一队亲兵,出了都护府,乘坐上马车,朝着鄯州方向疾驰而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黄宏耀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压低声音,轻声嘟囔道:“当真是……赶着去投胎啊!”
言语之中虽有嘲讽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得意与自信。
早在前来此处之前,黄宏耀就已经在心中暗自盘算好了一切。
对于此次行动,他可谓是胸有成竹。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他都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达成目的。
用赵老将军的性命作为筹码,为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谋取荣华富贵。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黄宏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贪婪的笑容。
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然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至于所谓的愧疚之情,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又何妨?
并非赵璞程命该如此,实在是那世袭罔替的诱惑太大,大到足以让人泯灭良知、忘却道义。
……
北庭都护府。
宋砚收到传信后,独自在书房思考良久,随后找到邬鑫月,直言道:“我需要兵符。”
如今情况紧急,不能够再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他思来想去,倒不如以邬家未来姑爷的身份,拿着兵符前去军营调兵。
当然,现如今两人还未成亲,仅凭他一个人还不够分量,因此需要拉上邬鑫月一起。
“你想让我去偷父亲的兵符?”邬鑫月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追问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砚面露为难,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回答道:“京中局势有变,纯王殿下传了密信,命他尽快收拢这边的兵权。”
邬鑫月闻言,心头一惊,颤声道:“纯王?他……他想造反?”
宋砚正色道:“不是造反,是未雨绸缪,以防不测。”
邬鑫月很快便稳定心神,冷笑道:“你当我是个傻的吗?若不是想造反,拢兵权做甚?”
宋砚耸了耸肩,满眼无辜道:“不是我当你傻,而是他当我傻,反正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邬鑫月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沉吟片刻后,她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眼睛,沉声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江景辰孤家寡人一个,随他怎么疯都行……咱们不同,且不说身后家族,单说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实,可曾替我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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