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雪汀不知崔三公子是女儿身,崔蕙却已猜着她的身份。
以雪汀近年来那些发明,只要拿出一样象棋,崔蕙就比不过。何况雪汀的书画也已隐然脱俗。
所以,当时崔蕙虽然把请柬给了她,才有这么怪怪的语气。
雪汀真要出现在名花会,崔蕙的态度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这姑娘野心太大,欲望太大,搞不好会使出什么绊子来。
雪汀对于美女、才女的称号,并不是很感兴趣。以她的阅历,更是懒得和那十七岁的黄毛丫头争。
她想了想,笑道:“我不去那里,不给师父捣乱。不过,我想师父答应我另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
“朝廷和崔家成了姻亲,你好我好了,那么,那个告尸状的人,难道就白死了吗?”
宵风唇际微笑,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僵硬:“所以,雪儿的要求是?”
雪汀明亮的眼内涌现愤怒光芒,断然回答:“那恶少肆无忌惮,视人命为草菅,平日更不知如何做恶多端,欺压良民。师父,雪儿求你的便是这一件,不论压力多大,首恶不可恕!”
宵风看着这个小徒儿,没有立刻回答,眼色却极复杂。
最终,他摸了摸雪汀的脑袋瓜子,在小丫头深恶痛绝抱着脑袋躲开之际,他意味深长道:“雪儿,你会看到的。”
打发了小丫头和她的陪伴者离开,宵风又在明心池边上静默地立了一会。
客人已去,这场见面,也已是到了尾声。
池畔的灯影,一点一点,逐渐的熄灭。
原本稀薄至极的月色,便显得有一丝丝明亮起来,可是那种明亮,又带着云雾的朦胧。
这一点朦胧,映在宵风眼里,仿佛便是他即将处理的那件案子,周围围绕着太多的蒙昧不清,和不可定因素。
然而,渐渐的,蒙昧的恍惚散去,剩下的,只有清明和坚定。
宵风转身,宽大袍袖在风中栗栗,他行走的速度快得无与伦比。
他得连夜去找崔世勋谈谈。
天明就是名花会,到那时诸务缠身,人情往来,再不会有机会详谈这件事情,就易让人钻了空子。
要把一切都结束在今夜。
崔世勋今夜,同样没有入眠。
他在等,等宵风和女儿谈判之后,再来和他谈。
心下自然不无沮丧。
他和女儿该用怎样的态度来谈判,对那件意料中事接受度如何,自然,早就有个预案了。
不过,也当然有些底线,有些条件。
利用朝廷的主动示好,来争取利益,这是天经地义,放弃了才叫天怨人怒呢。
想来宵风虽然厉害,可他来到西南,就是客。客再强,真能压住地头蛇?反正,崔氏父女不信。
可宵风来到烜城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打破了崔世勋父女一系列的计划。
谈判还是要进行的,也还是预期中相同的结果,可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崔家势必至于无法得到更有利的东西了。
崔世勋深深的叹口气。
那件人命案是一回事,然而,在宵风神不知鬼不觉争取到刘家以后,西南四大家的立场早已混乱,可以说,是早就处于下风而不自知了。
“崔先生,不好意思,劳你久待了。”
暇想中,宵风如期而至。
崔世勋看看他的身后,自己女儿并未随来。
宵风笑一笑道:“崔三小姐女中豪杰,是我平生仅见。”
崔世勋道:“哦,原来你们已经谈毕,这么晚了,国师找在下,难不成还有何吩咐?”
他是冷淡的语气,有意摆出了两人之间的官民鸿沟。
老实说,面对宵风这般的以“势”压人,崔世勋从无此体验,偏偏被压得死死,当然就更加没有好感了。
庆幸将来女儿嫁作皇妃,可不是要和这个家伙打交道。若是和这家伙联姻的话,保准那才是真正的不幸。
宵风也不与他客套,爽快道:“吩咐不敢,只有一件事,还需和崔先生核实,今夜定下来。”
崔世勋哼道:“什么事,国师大人岂不能够全盘作主?”
宵风不理他语中带刺,微笑道:“当然,不谈妥了,只要先生明天以后,那件事都随时会再起波澜。”
崔世勋脸色一肃,显然已是料着了是什么事情。
果然宵风真人慢悠悠道:“关于那桩命案。崔先生,你认为当如何处理?”
崔世勋面沉如水,久久不曾回答。
这桩案子里,关键点在于:强夺民女、逼死人命,崔依霖究竟是不是主凶?
这一点,崔世勋从一开始就不怀疑。
宵风虽然是想方设法要拿崔家的软肋,但不至于低劣到栽赃的地步。
所以那个小子,肯定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不耻罪行。
想到这一点,崔世勋便怒火中烧,根本不想原谅他。
但是,临到头,又难开口。
且不说那祸害是五房独苗,就这么没了,五房等于断根。
再者他自己和皇室联姻,却将堂侄拿出来戮刑,在不知真相的人群里,会产生多少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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