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林带他们坐轮渡过到对面，一出船就看到三辆吉普停在岸上。这是来接他们的。
潘锋瑞以前来贵妃县出差也是这样的。
这条海峡隔开的不是地理上的距离，在潘锋瑞看来，是直接隔出了贵妃县和其它县市发展的巨大落差。
这两年，填平海峡的呼声在贵妃县慢慢地高涨起来。大多数人的意见是把这两个坑人的漩涡给填了，实际上这里也是与对岸距离最短的地方。
经历转车的麻烦，专家们开始理解当地人要填平漩涡的渴望。
招待所在县政府旁边，隔着一条小路，二楼有天桥连接。
十几人挤着三辆吉普，开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们一下车，就看见门口站了好多人。大多数是潘锋锐认识的，是贵妃县的整个领导班子。
槐书记跟他们一一握了手，领着一众人进了一个大包厢。这是招待所最高规格的餐饮接待室。
包间一头放了一张大圆桌，剩下的空间摆了几张木沙发。
杜中华坐在轮椅上与沙发并排靠着，见大家进来，笑吟吟地打了招呼。
专家组几人没见过杜中华，礼貌地和他握了手。等他们寒暄完毕，李建军疾步走过去拉着杜中华的手：“杜书记好。”
杜中华用力回握了他一下，笑问：“这大学生活过得很惬意么，都把专家们给惊动了。”
李建军笑笑，没有解释。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十个冷菜。这是二十一个位置的圆桌，除去司机，座无虚席。司机另外安排了。
槐书记介绍了接待访的人员，潘锋瑞也介绍了专家组成员。
卓祖冰把他们这次考察的用意大致讲了一下，解释了为什么事先没有联系县政府。他还重点讲述了这次考察的起意过程，李建军的提议是绕不开的话题。
槐书记看着李建军，一脸笑意，说：“小天才，你可是给我们县带来了大好的资源。县政府正在考虑把漩涡填平建一个南北贯通的大坝，结束老百姓隔江过海的生活模式。来，我代表三十万贵妃县人民感谢专家们给我们送来及时雨。”
说着他端起了杯子站了起来。
宾主都跟着端起了杯子，这就算是正式开餐了。
李建军坐在杜中华身边，另一边是潘莹钰。
再一次坐定后，杜中华坐在轮椅上端起杯子敬卓祖冰，说：“感谢卓教授对我们基层的支持，也请你替我们感谢老齐对贵妃县的关心。”说完一口气喝完了小半杯白酒。
山东汉子的酒量就是海，李建军笑着看他喝完酒，眉头也没见皱一下。
郑博听他提起老齐，接话道：“这可得嘉奖一下李建军这孩子，是他给老齐启发的思路。”
老齐曾经和他谈起过李建军，特别谈到这孩子对贵妃县的发展提了好多新思路，而且对一直阻扰全县发展的海峡和漩涡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视角。
槐书记没明白他们的对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不乐，问：“这和李建军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见过李建军，当时老齐就对这个被传得有些神的天才很是好奇，想亲自来看望的。后来由于某些原因没有成行。
他不了解老齐对李建军的态度，那天见到李建军时，他是满有官腔地完成了上级的托付。
他们的再一次相遇，这个天才已经成了Z大的学生，看起来还是深得学校的器重。不过槐书记不明白，他怎么就和老齐搭上线了呢？
卓祖冰笑道：“这个么？作为父母官你得先罚一杯我再告诉你。”
在众人的附和中，槐书记爽快地喝光了杯子里的白酒，笑道：“看，光了。可以说了吧。”他把杯口朝下上下晃了两下。
郑博把自己知道的李建军在Z大的表现夸张地讲述了一边，其实也就是《小白杨》的曲折经历。这中间老齐的介入是重点。
李舜承第一次听说儿子还有这方面的天分，也是惊讶得呼吸都急促了。他突然记起那次瓯江回来的船上儿子也哼过一句，只是他记不得那旋律了。当时自己就问过儿子这是什么歌，听起来很不健康。
听郑博说了《小白杨》的波折，虽然现在这歌经常在电台播出，但他从来没关注过词曲作者是谁。今天是第一次知道。
作为父亲听了这么大的喜讯，他却高兴不起来。
当着这么多专家和领导的面，李舜承笑纳了大家的赞美，脑子里却总是回旋着那和这个时代不是很合拍的旋律。
其实在这一刻之前，他私下里对这歌还是很惊喜的，旋律和歌词都是那么自然流畅。但现在却怎么看这歌就怎么刺耳。
难怪他们说有人举报，就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够主旋律。
李建军倒是笑嘻嘻地听着郑博把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上没的，心里没有一点负担。
他知道，郑博是有意要把他和老齐的关系拉近。心想，这郑主任难道是摸到了老齐的什么心思，在这里不动心色地给他铺路？
槐书记没想到李建军和老齐还有这层关系，脸上的不悦又闪了一下，随即就满脸堆笑，说：“原来我们小李不但文化成绩是一等一的，还有这音乐上天赋。李老师，你太有福了。来，祝贺你们！”
说着，他举起杯子没等李舜承父子回应，自己先喝了一口。
李建军和父亲见父母官给自己敬酒，都站了起来，把杯子里的液体喝光了。
李建军的是白开水。李舜承的是红糖水，最近他胃寒。
槐书记是今天酒桌上的主人，他酒敬完了一巡，说：“听杜书记说了专家组的来意，我们昨晚连夜准备了一些资料。”他看了一眼韩三林，说：“小韩，等下你把那些资料给专家们搬到三楼会议室，让资料室的小赵和老袁过来，随时提供专家们需要的资料。”
韩三林答应着就站了起来，说：“我早上和他们说好了。让他们中午在办公室等，我这就去叫。”
槐书记笑道：“哪有这么急的？总得先吃饭呢。”
李建军很是感慨，原来自己为不知道怎么给卓教授提供资料烦恼了好几天，不想，槐书记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杜中华见大家的话题离开了李建军和老齐，舒了一口气，笑着推了推李建军，举起杯子和他轻轻地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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