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剑扬是下过乡的知青，据他自己说在黄土高原也呆过几年。
现在听到这带着西北风的破音喊嗓的曲风和画面，确是当年自己在黄土高坡所见过的情景。
只是李建军是怎么喊出这种感觉的，难道他也在那边生活过？
李建军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要不真的会有麻烦，只得笑着说：“我就是心血来潮，好像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场景，就哼出来了。现在什么都退去了，哼不出来了。”
这一夜，汪剑扬失眠了。
建筑系的国庆晚会是第四台在大礼堂举行的晚会，今天晚上六点半准时开始。
因为这段时间《小白杨》的风波，反而让那些没看过彩排的同学很是好奇。
大礼堂一千五百个座位，除了本系八百多师生外，学生会把余下的票都赠送给了外系，前几台晚会也是这样操作的，但到了时候常常有很多空位没人坐。
今天，还没到时间。609的同学们去食堂时，特意经过大礼堂，发现门口散散落落的站了许多人。
任群故意去向一些人打听情况，得到的消息是他们都是来等退票的，是来听《小白扬》的首唱的。
五个人美滋滋地离开了。
六点正，609全体准时来到大礼堂，节目组给演员们重申了晚会规则和其他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归位，在安排好的位置上等待。
今天的气氛和彩排的时候完全两样。
喜庆的音乐在整个礼堂内部环绕，高分贝的音响效果，让李建军一进门就仿佛置身于前世的广场舞现场。
节目的次序和彩排时有了些许的调整。《小白杨》被安排在最后第二个。
“这是要压轴了？”刚才节目组宣布调整信息的时候，管东豪尖声怪叫了起来。
这是主持人牟欣欣宣布的，管东豪一阵兴奋。
609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
经历了这场风波，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已经在Z大的校园里掀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新风尚。
这是撕破了布幔的一角而钻进来的清新空气，让久处幔子内部的人突然发现，生活原来还可以有别的姿态。
还没开演，大礼堂已经坐满了人。门口还有好多人挤着。
按以前的经验，开演一个小时后，很多观众会退场，外面的人就可以进来了。
维持秩序的都是本系的学生。他们的很多熟人就站在身边。一面聊着天，一面往里面张望。
李建军他们是大一新生，对这些不是太清楚。任群去了一趟小卖部，买了几瓶汽水，说外面好多人呢，都在等着看晚会。
李建军他们都一脸曾经沧海的模样，淡定地接过汽水，没人答话。
六点半，牟欣欣先走到舞台中间，说了几句开场白，接着邵安笙也从后台出来。
节目基本上就是彩排的那些，有几个调整了次序。
他们班的《八月桂花遍地开》毫无悬念地带起了今晚的欢快气氛。
接着下来，《祝酒歌》也毫无悬念地掀起了晚会的第一次高潮。
李建军很是感慨，一场大学生的系晚会能有这种水准的节目。这个时代的大学生真是藏龙卧虎。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门口传来了很响的吵闹声。
在场内维持秩序的同学好几个跑了过去。
管东豪大声地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汪剑扬坐在他身边，笑道：“你就怕打不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台上的演出了。音响里传出了叶婷婷的声音：“请同志们安静，请同志们安静，请维持秩序的同志把大门关上。”
李建军一听，好家伙，这不符合消防要求。
他正用前世的规则来对照当下的处境，管东豪已经挤出了座位，朝着门口去了。
过了好久，声音停了，原来大门关上了。好多人挤在关好的门口。隐约能听到外面有人在用力拍门。
管东豪挤回了位置，喘着粗气，大声说：“你们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这些家伙都要把们挤破了。站门口的那帮家伙也太弱了，早知道就推荐李建军你去。那些都是别系的，想进来看残场，没想到里面的这些人没几个出去。没空位置，他们只好闹了。”
李建军笑问道：“他们是不是来看我们的？”
管东豪说：“当然了，《小白杨》的名声早就传开了。”
任群刚才对洪东青他们的演出鼓了好多次掌。他们的大合唱真的是快赶上专业团队了。这些工农兵学员确实是人才。
听到管东豪这么说，他深为洪东青可惜，说：“这洪东青真是让人想不通，明明是个懂音乐的大姐，为什么要跟小白杨过不去。这下好了，看她以后怎么见我们。”
“她干么要见我们？”齐有粮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管东豪没好气地撇了一下嘴，说：“谁要见她？我躲还来不及呢。这种人，谁遇见谁倒霉。”
任群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句话，挑起了室友的公愤，赶紧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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