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刚想问，有没有和堂嫂联系好。一想，这个时代哪有这条件，大家习惯了找人就直接杀过去。
李建军胡乱吃了几片桃酥，连水都忘了喝，就出发了。
管东豪把自己记下的那些被大家称为鬼画符的几张纸也带上了。
齐有粮前些日子和堂哥去过堂嫂的单位。她单位给她分了一间筒子楼，他们夫妻决定搬离父母的家出去单过。
这些天他们应该还在整理缩舍，齐有粮说大家直接去堂嫂的单位。
一行五人倒了三次车，花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H市工人文工团。
文工团坐落在H市一个着名景点——“流星赶月”的景区内。
李建军前世经常来这里，那时这里已经是一个招牌景点，门票要一百多。
现在，呈现眼前的是一些破败的栅栏和模糊的牌匾。
齐有粮见李建军盯着景区门口发呆，笑道：“你想游览景点也要等把事办完再去吧？”
李建军看着没有门的景区入口，感慨了一句：“我是想，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没有几个游客，白白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大家取笑了他几句，说怎么像个落魄文人似的，对着几棵老树嫩草发什么闲情。
齐有粮趁大家说话的间隙，已经来到景区入口旁边的一座一层水泥屋前。
四个人还在互相取笑着，这边齐有粮大声喊他们过去。
原来这是文工团的传达室。
来到门口，李建军才看到外墙上有一块四方的铜牌，上面写着“H市工人文化曲艺团”。
大概刚才齐有粮已经把来意说了，门卫老腾详细地给他们指了路，还让他们不要急着出来，这里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不怕被关在里面。
五个人很顺利地找到了排练厅。是一座老式的中式庭院，看起来更像是“流星赶月”景区的风格。
齐有粮让他们先在外面等一下，自己进去看看，堂嫂在不在。
四个人无聊地在门厅的游廊上坐了下来，隐隐约约听到里面飘出京胡的声音。
管东豪不自觉地跟着哼了起来，还摇着脑袋。
任群敲了他一下，笑着说：“管同志这下是找到老窝了。”
管东豪没理他，汪剑杨也笑道：“等一下你就别回去了，留在这儿凑个数，说不定他们正缺个座山雕呢。”
过了好久，李建军以为齐有粮迷路了。这些庭院雕梁画栋的，长得都差不多，问要不要去个人找找。
大家还在猜测，齐有粮带着一个女同志回来了。
不用说，四个人都猜出来了，一边叫着大嫂，一边就凑了过来。
来的正是齐有粮的堂嫂庞如汀，三十岁的样子，扎两根麻花辫，一件灰红相间的格子连衣裙，白净的脸上笑漾满溢。
来到跟前，庞如汀对四人笑问：“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个音乐天才，是哪一位？”
看来，齐有粮已经把来意说得差不多了，他们可以直接进入主题。
李建军连忙答道：“是我，但不是什么音乐天才，只是胡乱哼哼的。”
庞如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笑着说：“像个天才，很灵气嚒。”
609的室友们也随声附和着，说他就是个天才。
庞如汀把他们带到一件放着一架钢琴的练音房。
她坐到琴凳上，让李建军把昨晚的歌再唱一遍。
管东好赶紧拿出自己记的谱子放到谱架上，说：“我昨天胡乱记的，你看一下。”
庞如汀看着这鬼画符，笑出了声。
管东豪脸“唰”地红了，厚着脸皮笑问道：“嫂子，你别笑话么，给点意见哈。”
庞如汀知道自己失礼了，拍了拍嘴巴笑道：“不好意思，你不要在意啊。我是在想你记谱的时候难不成就没有换气，一口气记完的？”
李建军已经准备好了，没等他们停下来，他就开始唱了：“一颗啊小白杨，长在哨所旁……”
也许这个房间的布置带他进入了KTV的氛围，当年麦霸的劲头突然爆发了。
大家看他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闭着眼睛似乎一会儿游弋在北疆的戈壁中，一会儿又激扬着热血男儿的报国情怀。
一屋子人屏住呼吸，庞如汀拿着记谱的架子已经忘了下笔。
当最后一个音符完美地收官后，李建军还没睁开眼睛，一阵掌声突然爆了出来。
管东豪疾步上前抱住李建军，声音有点发抖，说：“太棒了，天才！”
李建军也觉得刚才唱的比昨天晚上在寝室里的要有感觉得多。
庞如汀站起来象是刚刚见到他似的：“这是你自己说的胡乱哼哼的吗？你不知道这是旷世绝唱吗？”
“有这么夸张么？”
李建军不得不谦虚一下。
他明明知道这就是一曲能惊艳一个时代的杰作。
庞如汀叹了一口气说：“伟大的人物总是不知道自己多么伟大。”
李建军想，这不会还是什么名人名言吧？
他心里在嘀咕，又听到庞如汀说：“你们下午就不用回去了，我把我们团的作曲请过来，让他好好地把这谱记下来。你们这是要给乐坛扔一颗原子弹呢。”
说着，她快步走出了房间。
609的室友们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才意识到一个新的头条马上要产生了。
汪剑扬看着李建军，不无疑惑地问：“李建军，你前世是什么物种，怎么随便哼哼就能哼出绝世天音？”
任群昨晚就感觉到这歌曲颠覆了他对目前国内民乐的认识，今天李建军的发挥更是让他久久陶醉在这旋律和意境中不能出来。也跟着说：
“就是就是，我也想知道，你是什么物种变的？”
齐有粮倒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说：“管他什么变的，我看我们的国庆节目绝对是养在深闺了。”
管东豪这下好像稳重得让李建军不认识了，在一边默默地发呆。
任群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看你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倒是说话啊，在想什么呢？”
管东豪一反平时咋咋呼呼的做派，若有所思地说：“李建军这是天音，一般人哼哼也不会哼得这么完美，我这是遇见外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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