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破碎人祖山。
向着人族走去。
疮痍大地。
庄士元双目昏黄浑浊，浑身满是道伤，若要恢复伤势，不亚于重修到八劫仙之难，算是废了，他看着步履蹒跚的盛长安向着他一步步走来。
此时他神色竟不再像是那位威震无疆仙域的人族新星，八劫道君，倒像是无助彷徨的迷茫年轻人，人族的未来暗淡无光...
“...长安哥。”庄士元眼角流淌着血泪，浑身颤抖，悲恸之音影响着四方天地，“我人族...大败。”
师尊战死。
人族威震万古之八大古氏沉沦仙界，山河福泽被人道至尊剑斩断，无尽人族仙人先贤尽陨，人皇，姜共主...一代代仙人，挥剑者—人族！
人道至尊剑的出现，斩断了他们最后一丝血战心气。
他死死看着向他走来的盛长安，面色竟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狰狞，人族一定会再度崛起，如此血仇一定会再报，血债血偿！！
而庄士元的想法，同样也是人族大多修士的想法。
他们不是认输了，只是暂时怕了。
“士元，可否还能站起，跪坐的模样可不太好看。”盛长安面对山河凋零之景，面色却是深邃宁静，话音也异常轻柔，像是在安抚着疮痍天地，安抚着一切。
咔—
庄士元仙骨断裂，却还在强行站起，浑身都在用力，相当艰难。
“...长安哥！”庄士元颤抖开口，他看见了当代人族共主心气还未消散，眼中没有惧怕与恐惧，乃至悲恸，那便还有希望！
他虽然不明白盛长安从哪来的心气，但他那种气魄多来年一直让他为之深深折服，这与修为无关。
但庄士元毕竟是在仙界出世，并不了解当年。
这位盛长安可是当年能在神山大战后说出不如坐以待毙，后来敢孤身前往无疆地域，仙界也敢孤身前往域外仙土之辈。
同样也是人族万古唯一，敢掀起人道之争之辈。
只是他的弱小总是让人啼笑皆非，认为是一个纸上谈兵之辈，因为没有实力，在弱肉强食，强者掌握一切话语权的修仙界总是可笑的。
此刻，盛长安眼中泛起微光：“士元，我想如今已可真正正式我人族，正式我人族的仙史，败、亦或者大败，从不可怕。”
“但若是不敢正视我族，不敢正视自己，那或许只会比败更可怕，我人族也同样会灭绝在如此阴影中。”
“长安哥，不可！！”
庄士元瞳孔暴涨，猛然惊吼，“此刻正是我人族天地悲恸时，此时说这些，会给我人族造成无尽动荡，心气永沉，乃至种族崩灭！”
他似乎知道盛长安想说什么，可以说，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盛长安想做什么。
只是人族古老势力盘根错节，强盛异常，给盛长安造成了无上阻力，乃至让他闭嘴。
道理他懂，他也一直支持盛长安，但如今必须要闭嘴，现在绝不是灭自己威风之时，他不允！！
然而盛长安只是目光微凝，轻轻摇头。
现在，整个人族无人再可让他闭嘴，乃至你也不行。
盛长安缓缓从庄士元身边跨过。
他仰望着苍天，口中蓦然迸发出人族山河令金光，一个唯一可以号召全人族共聆真言的古老山河至宝，但如今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轰！
庄士元仿若五雷轰顶，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盛长安，长安哥...竟在此战保下了山河令最后一口气，他终于知道长安哥为何在此战败得如此之快了...
他用尽所有手段并未御敌，而是为了保下这人族山河令最后一口气！
那他们...方才所有的话都已被全人族听见了...
此刻。
人族最后的山河余晖照耀着天地四方。
残辉如血。
无数人族强者从血泊中站起，他们艰难抬头，双眼微眯着，似乎被曾经的人族光辉照耀得已有些睁不开眼，只是在那里静静看着。
无数人族仙城跪伏痛哭的人族生灵缓缓仰头，他们神色颓败，甚至有人族修士想要伸手去抓住这缕人族最后的灿烂余晖。
人族在此战后究竟会走向何方，他们已经彻底迷茫，会被仙界万族围剿...再度回到那个他们不敢回想，也下令万族不能提起的禁忌词汇——
万族血食。
所有人族都在看着仙穹闪耀的最后的一缕灿烂余晖，眼中闪过了一抹希冀，像是抓住了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希望人族共主能发出慷慨激昂的宣言，带领人族再度兴起鼎盛，清算恒古仙疆！！
但此刻盛长安只是转头看向庄士元。
他平静说道：“士元，我曾走访万族地域，收集我人族真实之仙史。”
庄士元双拳颤抖紧握，似乎想要聚集仙力，立马杀了盛长安，他眼中竟在此刻闪烁着极度恐惧，不是恐惧于盛长安的接下来的话，而是恐惧于人族未来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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