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京长安,太极宫偏殿。
烛台四布,烛火通明,温暖的黄光映照着杨子灿深邃的眼眸。
他伫立于巨大的沙盘前,天下山河仿佛尽在掌握,西北一隅那几面孤立的青色旗帜,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底最深处。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娘子军的前线营盘,那里仿佛萦绕着无形血光。
他刚刚做出了一个可能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决定——将粟末地超越时代的医学知识,送往千里之外那个濒临死亡的女人身边。
“惊蛰孵凤...”
这四个字,如同鬼魅般在他脑中回荡,与灰影斥候浴血带来的消息交织在一起。
鬼谷道,这个蛰伏千年的神秘组织,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单一的吗?窃取传国玉玺或许只是幌子,真正意图或许是...
“报——”
王萧安的又一声急报打断他的思绪。
“东急报!李渊逆贼已于霍邑誓师南下,联军号称二百二十万众……”
原来是来自河东的前线最新军情,李渊为首的反隋盟军,已于前日午时于霍邑誓师南下,联军号称两百二十万,实际上也就是九十万不到。
但是,据白鹭寺外侯潜入者分析,各盟侯心怀鬼胎,行进缓慢,彼此防范甚于防范隋军。
在行军途中,窦建德部与李密部为先锋谁属险些火拼,李渊和刘武周则暗中与“突厥使者”往来频繁。
……
“果然如此。”
阿布冷笑。
鼠雀谷的所谓联盟,不过是一盘散沙,各怀心思。
他早已料定,李渊急于南下不仅是所谓“救女”心切,更是想趁朝廷主力被牵制在东南和西北时,直取长安,抢占先机。
不过,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且即将临盆的事情,作何想?
“传令潼关、蒲津渡,依计行事。”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此地放他们过黄河,但要慢,要让他们每一步都付出代价,更要让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传书杨义臣,谨防有反贼趁机脱困,向东流窜,特别是东去洛阳水陆两线,严防死守,不予贼任何机会!”
阿布的声音冷冽如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他的目光,却再次不由自主地飘向西北某一角,那片被特意标注出的、山峦密布的区域。。
那里,必定有着另一场生死较量,这才是此刻真正牵动他心神的紧要之处。
趁着李靖、尧君素、韦云起等人准备文书敕令的功夫,阿布有提笔快速写下一道手令,叫过胡图鲁,耳语一番。
此信是交给隋通船运掌柜杨力根(阿力根)的,自然是利用民间的力量协助监督运河之上的风吹草动。
明里是大隋皇家商船队的隋通船运,骨子里却是粟末地政权的强悍内陆水军的一支,虽然打着商船队的旗号,但是其装备和战力绝对不输正规的官军,毕竟里面有粟末地的好多黑科技!!!
紧急关头,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二
京兆西北,扶风郡与安定郡交界的深山密林之中。
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入口狭窄,被天然林木和藤蔓遮蔽,若非熟知路径,绝难发现。
谷内,地势稍平,数顶不起眼的帐篷巧妙地依着山壁搭建,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这里,便是李秀宁选择的最终生产之地,远离喧嚣军营,隔绝了一切不必要的窥探。
温暖的帐内,烛火被特意加亮,数面铜镜反射着光线,聚焦于中央临时搭起的“手术台”,血腥气四处弥漫。
李秀宁躺在铺着多层蒸煮晾干白布的木台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下身的鲜血浸透了层层垫布,浓重的血腥味与草药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麻沸散的药效依然起了作用,她意识淡漠,唯有紧蹙的眉心和偶尔无意识的抽搐,显露出她正承受的巨大痛苦。
陈音儿神情高度专注,额上汗珠不断渗出,被旁边的雪儿小心擦拭。
她已换上经过严格消毒的白色罩衣,双手浸泡过高度酒精。
身旁的案几上,打开的粟末地特制急救箱格外醒目:精巧闪亮的手术刀具、特制缝合针、羊肠线、纱布、棉团,以及那几个贴着“磺胺”、“强效止血粉”标签的瓷瓶和那瓶气味刺鼻的高度酒精。
灵儿在一旁紧张地准备好热水和干净布帛,脸色苍白。
徐昭燕则紧握短刃,守在帐门内侧,耳朵竖立,警惕着外界任何一丝异动。
远处周遭,向善志的鬼面军层层布防,每一张鬼面下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漆黑的树林。
更远处,马三宝则带人在两里到四里的外围的制高点,潜伏警戒。
这里,除了她们这几个绝对核心的心腹,再无旁人。
窦璡、李仲文、何潘仁等将领,皆被蒙在鼓里,只知主帅因“旧伤复发”需极度静养,暂由徐司马、马长史和向将军代行指挥,并严令各部坚守营垒,无令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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