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回应，顾商的嗓音偏冷，有种金属般的颗粒质感，像在敲击着听者的鼓膜。
即使经过电波传送的轻微失真，周桦仍是心头一跳，隐隐有被上位者天然自带的气势给震慑到的感觉，于是连忙开口，语气不自觉地有些谨慎妥帖。
“您好，请问是顾总吗？”
顾商嗒的一声放下另一只手上的钢笔，不多客套直奔主题：“是季明珠出什么事了吗？有人欺负他了？”
男人紧蹙眉心，语气是平静的，内容也是平淡的平铺直叙。但他吐露出来的一字一句，合在一起却莫名的暗含了隐晦的警告之意，使人听则心头一颤。
周桦连忙说道：“不不不……”
周桦一顿，真的不吗？
嘶，好像……虽说季明珠没受什么伤也没与人发生口角，但确实有一阵子气氛看起来不太愉快。不过那些个看热闹的公子哥们倒也不敢对季明珠如何，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年也没有想象中的好欺负，也没让人捞了什么好，应该……倒也不算欺负吧？
就是周桦的这一瞬卡顿，顾商微微眯起了眼，某种森然之意骤起。
周桦反应过来后忙说：“没有的，我联系您并不是季同学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季同学在上课的过程中，展现出来了另一种艺术天赋，所以想问问您的看法。”
顾商一怔，把手机拿下来又确认了一遍通话人，还以为是接到了诈骗电话。
他错愕道：“什么天赋？”
周桦道：“季同学展露出了非常令人惊奇的学习国画的天赋，呃……不如说，他已经有独立完成一幅水墨画作的能力了，并且成果相当惊艳。所以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要给他报素描班这个课程呢，依我看来，他更适合国画课程。”
顾商怔住。
季明珠，有学习国画的才能？甚至已经有了很高的水平？
怎么这些字他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季明珠明明就是个爱嚷嚷着老公的娇气包爱哭鬼才对，娇气到连点苦味都尝不了，又很怕烫，又粘他粘得紧，一天到晚最忙的事情就是跟他贴贴，试图勾引他。
再者，他调查过季明珠的过往，根本没有学习兴趣爱好的条件。送他去学习的前一天，季明珠安安分分地在家待着，结果原来是在练字。
这样一个字都写不好的小笨蛋，现在居然告诉他有惊人的才能？
顾商略懵，但他不会再外人面前落季明珠的面子，只默了片刻就接受良好般地回答：“给他报素描班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培养一下他的兴趣爱好罢了。”
其实就是为了折磨一下这个在外面不知道有几个好哥哥的小作精罢了。
季明珠年少时未能圆满的学习生涯，毫无人性的顾总想让他重新体验一遍，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其实顾商是有想过送他去参加成人高考的，但在看过季明珠的履历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连高中都没上过，不仅不符合要求，而且基础也太差了，送去正经学校也跟不上进度。所以倒不如去学习一下艺术特长类的东西，等学得深了，以后要是季明珠愿意，倒也不是不能送他去国外的艺术院校深造。
不过这些考量顾商都没有对陈秘书说。
他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很在意季明珠。
顾商沉声道：“至于您说他有另外的天赋一事，我会等他回来跟他沟通一下的，我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如果季明珠自己愿意，再加一门课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样的话，季明珠的课表又会更加满一些了。
会不会太辛苦？娇气包受得了这种累吗？
大致了解完情况，顾商就干脆地结束了这段通话。
挂断了电话，顾商也没有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逐渐变暗的屏幕，像是要把无辜的屏幕给盯穿一个洞来。
好家伙，亏他还体恤少年第一堂课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担心他那个一看就不是好货的弟弟来找茬，结果原来混得风生水起，居然还有闲暇惊艳四座……看来是早把他这个老公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知道季明珠在外面的生活那么多姿多彩，结果连一句到教室了的信息都不给他发。
顾商：“……”
他给季明珠的微信备注果然没错——“娇气包小骗子”。
天天撒娇卖萌个不停，甜言蜜语也不要钱的往外撒，果然都是演戏，没有一点真心，否则怎么会每次一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季明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不会想起他。
果然越看那个备注越碍眼，总感觉在嘲讽自己。
顾商赶在手机自动息屏的前一刻点进了季明珠安安静静的对话框，然后点进了季明珠系统默认的头像，想给他把备注改掉。
反正季明珠给他的备注是疏离冷淡的全名，那他也礼尚往来好了。
果然人与人之间确实需要一点边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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