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半妖点点头，没有接话。
劳笑开接着说起了苍梧之野的气候来，他说：“这边的气候复杂且极端多变，所以一些别处很难生长的药材，在这边都能找到，药性也足。”
“但人生活在这里，年轻气血足的时候，还好。年龄稍微上去一些，或者受了伤，就不容易好，还会出现各种奇怪的症状来，像是头疼，身体僵硬，发痒等等。”
“由于找不到病根，就会治了这个，又冒出了那个来。”
他话锋一转，说：“不过半妖应该很少有这个困扰。”
“这个有办法解决吗？”青年男半妖问。
劳笑开回答：“并不难，平时只要饮食上多注意便可……”
“……”
李川从玄奥的状态中稍稍分出神来，便听到劳笑开在胡扯什么气滞血涌了。
他已经把这几十个半妖都看过一遍。人形状态的半妖，与人几乎没有区别，他甚至怀疑，用照妖镜照他们，镜中自然是人形。
而妖不是。妖的人形，更像是一种幻象。
劳笑开说：“我再给你们留两个方子来，一个调气，一个补气血的。你们能否给我看一下你们的半妖形态，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青年男半妖说：“我们平时也多以兽形活动，只是因为在宋都，才不得不保持人形。”
他说完，便开始脱衣。
李川眼中的图景再次开始变化，他看到一个之前没有见过的结构，是一个六面圆盘结构，圆盘之中点与横构成了无数个菱形，菱形连接成的线条首尾相咬着，将六个面连接在一起。
当青年男半妖的身体还是变幻的时候，那六个圆面便开始快速的朝着不同的方向旋转，其他所有点与横都随之动了起来，重新排列了起来。很快，便呈现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形态来。
不似人，不似妖，也不似兽。
李川向别处看了一眼，退出玄奥的状态后，再次往青年男半妖站立的方向看去。
这个……
李川努力绷住了表情。
那里站着一只大如巨象，马身狮头，身覆碧鳞，额生独角的人脸怪物。
猫耳狐尾什么的，还是指望妖精吧。
劳笑开十分镇定地给那怪物检查着身体，这边摸摸，那边按按，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阵子。
“我差不多知道了。”接着他便开始写方子，一边写还一边解释，说：“我加了一味药，
彩羽叶子，新鲜的和晒干的都可以。我记得在西北方向那边，我好像见到过……”
“我知道哪里有。”那怪物开口说。
“对对，你们肯定比我熟。”劳笑开说着，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他们说：“好了，你们记得也先给法师看一下，先吃个两三天，觉得有效，就连吃十天，就可以了，不要多吃。再出现不适的时候，再吃个十天吧，不能超过半个月。”
“超过了会如何？”怪物问。
劳笑开回答：“一般也不会怎么样，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吧。”
之后，又有几个半妖现了兽形，让劳笑开诊治。兽形各不相同，各有奇异之处。快到傍晚的时候，那位中年男半妖终于也犹犹豫豫的现出了兽性来，是只巨大的人脸乌龟，背壳上长着一排尖刺。
劳笑开在他身上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他伤在哪儿了，原来是龟甲上有一处几不可见的裂缝，里面不知何时落进了一颗雷竹的竹米，冒出芽挤在裂缝里，导致他时不时就肩膀疼。
劳笑开问：“你打算把它拔出来，还是怎么说？要拔出来的话，可能先要把裂缝撑大一点，或者从里面挖，挖干净了才行。”
“我来试试吧。”李川出声了。
“行，你试试。”劳笑开让出了位置。
“你也是大夫吗？”中年男半妖问。
“我擅长补东西，说不定能把你这裂缝也补好了。”李川走到巨龟身边，他蹲下身，在劳笑开的指点下，找到了那处裂缝。
他扒着裂缝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那劳笑开所说的雷竹的芽。
劳笑开是怎么找到的？他不会是个兽医吧？
“要针吗？”劳笑开问李川。
“不用，你站远点，有点挡到光了。”李川说着，便借着夕阳的余晖再次进入了玄奥的状态之中。
层层分解之后，他很快便找出了雷竹的芽，主根，还有众多的侧根。
不算麻烦。有了思路之后，李川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观察起巨龟的整个身体来，很快他也从中找到了六面圆盘的结构来，将它完全记在心中后，他才开始动手，将雷竹一点一点挑出。
后院之中，劳笑开与众半妖看到李川伸出手，覆盖在龟甲的裂缝上。
劳笑开突然心有所感，他转过头，看到灵师不知何时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
见劳笑开向她看来，灵师点点头，接着继续去。
白夜将至，高低不一的咚咚声在各处响起。
最后一抹金黄洒在李川的后背上。
李川突然抬起头往着夕阳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他转过手腕，小小的雷竹芽及根须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金色的光照亮在甲背上，那一处几乎不可见的缝隙已经完全弥合了。
咚咚声中，极昼悄无声息地侵占了天际。
李川站起身，蹲得久了，脚有些麻。
他把雷芽给巨龟看，说：“就是这个，都拔出来了，龟壳也补了。”他思索了下，说：“再让劳大夫给你开两贴药，调养一下吧。”
巨龟的人脸上满是感激之色，他说：“我也感觉到好了。”
此时灵师走了过来，她说：“白夜已至，都先回屋里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李川说：“行，明天再说吧。”
“我送你们回去。”灵师说。
“麻烦了。”李川说。
走了好几步，脚底的麻痒才消失。
回到房门后，李川看到温故应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擦拭着他的天齐剑。
见到李川两人回来，温故应问：“回来了？发现了什么？”
李川终于忍不住将一下午的疑惑说了出来，“上古妖兽是怎么会和人结合出后代来的？而且是这样的……奇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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