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之卿的手撑在露天阳台的栏杆上,望着幽蓝夜空里灿烂的星辰。
旁边站着一身红色旗袍的宴欢,纤浓合度的身材显得有点妖异,她的肩膀上卧着那只猫,只是,好像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这只猫就陷入了沉睡,一刻也没有醒过。
“想好怎么办了么?”宴欢跟着纪之卿一起仰望星空,“想好了,就开始吧。”
“我…...”纪之卿咬了咬唇:“我没有……”
今天把三个室友带去咖啡馆,只是自己一时冲动,头脑发热。
虽然周婧婧的眼神里隐藏不住的嫉妒,眼角眉梢里透出的痛苦,叫她有了写出的畅快,可是这种情绪很快就淡了下来,她觉得,这样做一点意思也没有,不管她怎么炫耀,不管现在的许至南是如何爱她,前世里的最后,他不仍旧娶了周婧婧么?
她不恨许至南,只是,到底意难平。
她是掉进污泥了,是不干净了。
可是许至南……她们从小就认识,再熟悉不过彼此,他怎么能够不相信她的品行呢?
纪之卿的脸上流露出哀伤的神色,她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想知道她们为什么那样对我。”她又重复了一边,神色逐渐坚定:“傅晓雪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待她不错,她对我也很好。周婧婧我们高中的时候虽然不熟悉,可是大学以来,感情还是很不错的,至于庄羽墨,也不是一个心底险恶难相处的人,更何况,我…我帮了她良多……如果说周婧婧是为了许至南,那剩下的两个人呢?又是为了什么?”
“有些时候,理由并没有那么重要。”
“恶意这种东西,完全可以是没来由的。”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宴欢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知心大姐姐,拼命的开导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钻了牛角尖的小妹妹,并且不厌其烦,脾气好的可怕。
也许是,纪之卿身上那种神秘的感觉,总能叫她平静下来。
“就算知道了为什么,也无济于事。”突然吹起一阵风,空气里多了些尘土的腥味,宴欢的眼神朝着楼底下瞟了一下,“如果你实在想知道,不妨重新来过,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一个轮回。可是这样的话,你会更痛苦,更难受,你要隐忍的时间会很久很久,直到那件事再次发生…当然,有我在你身边,我能保证这次陷入绝境的人绝不是你。”
阳台上的玻璃门被推开了,是许至南。
他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碗,碗里面花红柳绿的放着各色水果。
他走到纪之卿的跟前,把水果递给她,好奇的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啊?我怎么觉得你刚刚好像在和谁讲话?是我听错了么?”
宴欢就站在他的身边,双手环胸,定定的瞧着许至南,可是他却看不到她。
纪之卿觉得很有意思,其实她非常好奇宴欢的来历,她的眼神里,装满了故事。
她笑了笑,捻起牙签,插了一小块苹果吃着,“你没有听错,是我刚刚在自言自语。”
许至南挑了挑眉头,俊美的面颊在月光的浸染下格外漂亮。
“自言自语些什么?”他蹙起眉头:“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叫人心里怪不安的。”
“怎么怪了?”
“我难得有时间陪你,你却带了室友过来……这不像你。”
“我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住,我室友一定会多想。”纪之卿勾起嘴角笑了笑,她把脸转向星辰大海,不再看许至南,这个时候,她觉得,漫天灿烂的星河比他看起来舒服多了,就算再英俊,再是她喜欢的模样,她也不能再和前世那样一心一意的信赖她。
“你说,她们会想些什么?”她眨了眨眼睛,笑靥里带着一丝狡黠:“我刚刚,在说,假如我不再是纯洁的小百合,反而是落入泥沼的脏东西,你还会喜欢我还会陪着我么?”
“你这鬼丫头说什么傻话?”许至南不客气的拍了纪之卿的后脑勺一下,完了又觉得不够,再去掐了掐她的脸,凝视着她,坚定执着的、许诺一样的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都会陪着,我今生非你不娶,之卿,你要相信我……虽然我有很多光环,可我在你面前还是会自惭形秽,你太美好太纯洁了,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要担心会不会被抛弃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明白么?”
眉眼温润而郑重,这般言之凿凿的模样。
纪之卿笑了笑,挥掉了荼毒着自己脸颊的手,“是么?”
那为什么前世的时候……你却娶了周婧婧?
的确。理由、原因什么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前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却落得那样的结局。
旁人可以那样,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望向了宴欢的方向,眼神坚定的像是刚刚许诺的许至南,她张了张嘴,无声的道:“你说的对,理由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我要报仇,我要叫她们知道,谁也没有资格肆意毁坏别人的人生,我要叫她们付出代价。”
静默中,宴欢勾起唇角,笑了笑。
纪之卿闭了闭眼,她道:“我困了,客房收拾好了吗?”
许至南担忧的看着纪之卿:“客房收拾好了,知道你要来,我早就叫人收拾好了,困了就去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纪之卿点了点头,与许至南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走去了房间。
许至南立在原地,盯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良久不能回神。
他觉得……纪之卿变得有些捉摸不透,但,也许是太累了吧?
他安慰着自己,从沙拉碗里捏起一块苹果放进了嘴里,咀嚼着,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阳台,才起身离开。
宴欢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猫,它仍旧沉睡着,到底是太虚弱了。
呵,男人的诺言呐。
记忆里,好像也曾有人在耳边说过类似的话。
她信了。
于是,她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惨重到……她这一生,都将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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