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致江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难再维持那种心如止水的平静了。
他的步子慢了下来,徐容却没有等她,快速的往山上走去。
很快,徐容就瞧见了他们所说的可以用来歇脚的房间,看起来并不华丽,却很是宽敞,徐容的脸上扬起笑意,立在半山腰眺望着这壮丽的山河,心中很快就激荡起来。
季致江落在后面,越走越慢,最终,他弯下腰,扶住了自己的膝盖,好像是因为之前的伤处而疼痛的模样,陆嬷嬷和茱萸两个女人自然不好过问,略打了一声招呼就继续拥着往山上走。
等到两个人的身影都看不见的时候,季致江才喘了一口气,在石阶上坐下,筵开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条和笔,拿了现成的墨汁端给季致江:“主子身体没事吧?那个地方若是踢坏了,可不大好!”
季致江摆了摆手,“无事,你不用担心。”
说着,就埋头在纸条上写起了字。
筵开模仿着鸟儿的叫声打了个口哨,片刻后,一直又白又肥的鸽子就稳稳的落在他的手臂上,这个时候,季致江的纸条也刚好写完晾干,他把纸条细致的卷起来,在各自身上放好。
看着鸽子在山林里打了个圈儿,就盘旋着飞去,季致江撩了撩衣袍,扶着筵开递过来的手臂,“快走,小心他们起疑。”
“七小姐从前可不是这样儿的!”筵开不满的嘟囔道:“真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季致江收起脸上的笑,扭过头郑重的对筵开道:“是啊,她之前从不这样的!”
筵开怔了怔,觉得自己家主子今个儿很奇怪,嗫嚅着不敢接话。
季致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打几只山鸡野兔回来。”
筵开又是一怔,摸了摸后脑勺:“先生不是说……”
“少废话,快去。”季致江催促道。
筵开垂着脑袋,只得去了。
季致江仍旧缓缓的在台阶上做下去,看着匍匐在自己脚底的山峦河流,看着似乎伸手就可触碰的云层,唇角浮现出微微的笑意。
这天啊,看着高远,其实,也不过是他一伸手就能摸到的东西。
这样一想,倒又有几分索然无味。
……
夜色渐浓,有大批身黑衣人纵马狂奔,又长又窄的蜿蜒小道上,被马蹄踏起的灰尘宛如狼烟一般,翻滚着腾起,震得森林中飞鸟俱惊,忽闪着翅膀从栖息的树梢上扑棱扑棱的飞远了。
领头的是个骑术精湛的少年,脸上带着一幅面具,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着,眼睑处的弧度却是有些钝,平白给一双眼睛带出了清澈又娇憨的感觉,只是这双眼睛里此刻凝聚着森寒的冷意,手拉着缰绳,将马纵得飞快。
偌大的队伍飞速前进着,整齐划一,除了马蹄声和衣衫被风吹动的声音,再无一点杂音。
蓦的,少年拉住了缰绳,马儿前蹄一扬,便稳稳的停住了。
他按住腰上的刀,朝着前方比了一个手势。
虽是黑夜,可身后的人仍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飞快的翻身下马,跟了上去。
屋子里有米有菜,还有季致江和筵开打回来的兔子和山鸡之类的野味,筵开虽然是个小厮,可是做菜的手艺着实不错,吃惯了山珍海味,精细的食物,偶尔来尝尝这样东西,倒让徐容胃口大开,多吃了半碗饭。
肚子撑到不行,便携了茱萸就着月光在野外漫步。
季致江远远的跟着,却并不上前,似乎要保障她的安危似的。
徐容和茱萸说说笑笑,走了几圈之后就消了食。
便开始往回走,徐容指了指头顶的银盘,道:“月光这样的好,怎么瞧都比忠武将军府的好看。”
茱萸就笑了:“奴婢瞧着也是呢。”
徐容突兀的压低了声音,问茱萸:“能杀了他么?”
茱萸抬起眸子飞快的睃了徐容一眼,娇柔的道:“奴婢只是一个弱女子……干不来这么残忍血腥的事。”
徐容:“……”
刚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季致江便端了一盆热水放在徐容的脚边,笑着道:“走了一天了,脚也累得不行吧?泡泡脚吧!”
说着就握住了徐容的脚腕,准备去脱她的绣鞋。
月色撩人,星光湛两,而眼前蹲在地上握住自己脚腕准备服侍自己泡脚的人,却显得比这些星月都更要迷人,五官如琢如磨,宛如一块碧玉,全身都蒙着一层清辉,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徐容全身僵硬的望着他季致江,眼睛里不经意间就有了泪花。
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不能爱她呢?
她笑着,抬手握住了季致江的手腕:“先生这是做什么?这种事让茱萸来就好,不敢劳烦先生大驾,更何况,你我终究男女有别,要知道避讳这两个字。”
季致江抬起眸子,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徐容,许久,他微微笑了笑,语气轻柔:“阿容,从你还这么高的时候,就是我给你洗脚了,你都忘了么?你生病之前,也是我给你洗脚,给你画眉,给你梳头的……”
徐容微微笑道:“那个时候,我以为先生你会娶我。”
离得远远的茱萸也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对,眉头微微攒在了一起。
她虽然听不清季致江在说什么,但是却读得懂他的唇形,登时怒目圆瞪,一股无名火就从胸口窜了起来。
“所以,现在,你是要跟我划清关系了么?”季致江抬起眼睛,望着徐容,“你执意如此?”
徐容挥开季致江的手腕,站了起来:“我要嫁给陈王……这样一桩好婚事,难道竟没有先生的功劳吗?”
季致江的唇紧紧抿在了一起,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再度低下来:“阿容。”
有了莫名的委屈意味。
徐容往后退了一步,屈膝行礼:“还望先生放尊重些。”
说着,抬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季致江立在原地,望着徐容的身影,晦涩莫名。
等不到谙国夫人的回信么……
倒也无所谓,他不相信为了一个野丫头片子,谙国夫人真的能把自己怎么样!
反正这件事,也是谙国夫人默许过的,早做晚做都是做……再晚,只怕自己没那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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