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刚要领命，又一名斥候跌跌撞撞闯入。
手中举着两封信笺，声音发颤，说道：“太守！吴郡……吴郡许贡太守战死，全郡陷落！会稽……会稽王朗太守被俘，郡城已破！”
“什么？！”
华歆闻言，瞬间如遭重锤，踉跄着后退半步，扶住案几才稳住身形。
他接过信笺，上面的字迹潦草，正是吴郡、会稽溃兵拼死来的消息。
吴郡城坚，会稽兵众，竟都挡不住孙策？
华歆只觉心头一沉，方才的怒火瞬间被寒意取代。
华歆走到舆图前，手指划过吴郡、会稽、豫章的位置，脸色愈发苍白。
三郡相连，孙策拿下前两郡，豫章已成孤悬之势。
五千丹阳兵压境，凭豫章这点郡兵，如何抵挡？
“太守，程普派人送来了劝降信！”又有亲卫入内，递上一封封口的竹简。
华歆拆开竹简，程普的字迹遒劲有力，字里行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道：
“华太守亲启：孙策将军已平吴郡、会稽，兵锋所指，无人能挡。豫章孤悬，若战，城破之日，玉石俱焚。若降，太守及百姓皆可保全，孙策将军必以礼相待。何去何从，望太守三思。”
“程普劝降？”华歆捏紧竹简，面色凝重而虚弱。
他身为名士，最重名节，投降“叛逆”，日后如何面对天下士人？
可……吴郡、会稽的惨状就在眼前。
程普所言“玉石俱焚”，绝非虚言。
豫章百姓何辜，要为他的“名节”陪葬？
“召集幕僚，议事！”华歆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
暮色降临时，太守府议事厅烛火通明。
“太守！孙策乃国贼，我等岂能投降？当与城共存亡！”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幕僚拍案而起，慷慨激昂。
“老大人此言差矣！”另一名年轻幕僚反驳道：
“吴郡、会稽皆破，丹阳兵势不可挡。我豫章兵弱，坚守不过是多添死伤，不如暂降，以保百姓！”
“放屁！”老幕僚怒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投降便是叛逆！”
“可百姓……”
“够了！”华歆猛地抬手，止住争论，看着厅内面红耳赤的幕僚，心中一片混乱。
豫章主战，是为忠节，却要赔上豫章满城百姓。
豫章主降，可保百姓，但是他怕是要背负“降贼”之名。
华歆走到窗边，望着城中渐起的炊烟。
那是百姓们在准备晚饭，寻常人家的灯火星星点点，温暖而安宁。
若是开战，这些灯火怕是会变成火海。
“程普的劝降信，诸位都看过了？”
华歆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孙策虽以叛逆自居，却未屠城，吴郡、会稽百姓皆安……”
老幕僚急道：“太守！那是他故作姿态！”
华歆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故作姿态，却能让百姓活命，总好过玉石俱焚。我华歆一生求名，但若这名声要用满城鲜血换来，不取也罢。”
华歆这时转身，目光扫过众幕僚，朗声道：“传我令，开城，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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