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屋内一片寂静。
锦辰侧卧在床榻上，呼吸均匀而绵长，南亦行轻手轻脚地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披衣出门。
月光如水，南亦行穿过回廊，远远便看见何莫宁独自站在前院的树下，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南亦行走近，声音平静。
何莫宁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如常，“大师兄怎么来了？”
南亦行看着他，目光深邃，“我是想问你，为何要在锦辰面前说那些话？”
“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让锦辰愿意留在这里，花了多少药材才让千屏山那群长老同意放人。”
“千屏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何莫宁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眼底情绪复杂：“ 那我呢，大师兄，你明知我对锦阙……”
“我知道。”南亦行面表情，“你果然还在想这件事，也真是难为你，忍到现在才敢出手。”
何莫宁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为什么你们都要拦着我。”
“离寨那日，谁逼你做选择了吗。”南亦行说。
何莫宁：“……”
南亦行看着他，忽然笑了，眼底的怜悯终究散去。
"好，我给你机会。"
何莫宁一愣，"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留在锦阙身边吗？"南亦行转身，语气意味深长，“我给你机会。”
何莫宁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安，“大师兄。”
南亦行没有回头，“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夜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
何莫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锦辰正在后院晾晒新采的药草，准备炼点能储存进空间的药蛊，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熟悉的银铃声。
那铃声节奏轻快，还夹杂着几句用苗语喊的吆喝，是阿叁那小子没错了。
“锦师兄！前头来客了！”小师弟扒着月洞门探头，“说是您老家来的。”
锦辰放下竹筛，拍了拍沾着草屑的衣袖，往前院走去。
刚转过回廊，就看见阿叁正踮着脚去够檐下挂着的风铃，久天和共子站在一旁，手里提着几个扎着红绸的竹篮。
最让锦辰意外的是，和他关系不错的长老也来了，正坐在石凳上喝茶。
“少主！”
阿叁第一个发现锦辰，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南医师派人接我们来的！说是要给您当娘家人！”
锦辰愣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当什么人？”
【娘家人~那我也是我也是。】零滚滚嗬地笑了声。
久天把竹篮放在石桌上，揭开盖子，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特产，每一块都印着并蒂莲的花纹。
“南医师说，您二位要成亲了。”
他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现在城里人都说结婚。”
长老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对银镯。
“寨子里的人听说这事，连夜赶制的。”
银镯上细细雕刻着双蛇交缠的图案，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锦辰接过银镯，指尖触到内圈刻着的字，是他和南亦行的名字。
他还是疑惑，轻咳一声，“他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
“半个月前就派人来寨子里商量了。”共子笑着说，“南医师特意嘱咐，要瞒着您，说是惊喜。”
阿叁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南医师派来的人，当时是这么和苗王说的……咳咳！”
他模仿着语调，“我们大师兄说，既然锦辰从千屏山来到他身边，那他就要给一个家，让锦辰再也不用回来这里。”
阿叁笑完，从怀里掏出个银酒壶，笑嘻嘻地塞给呆立的小师弟：“快尝尝！我们特意带的合卺酒，用金蚕蛊泡了三年呢！”
小师弟深吸一口气，苦着脸没敢喝。
久天正在和范若息叙旧，突然望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何莫宁，放大了点声音道：“顺便把何莫宁请回去，我们未来的少主夫人发话，要我们亲自把何莫宁送到锦阙的竹楼里去。”
何莫宁：“……”
他低着头，觉得自己本该开心的，可又莫名有种选错了路的不安感。
锦辰送长老去和师父见面，又安排范若息带着阿叁他们去玩，便直接去找老婆。
南亦行显然知道长老一行人的到来，锦辰进屋时，他正坐在床边，原本就古朴的卧室风格，床头竟然挂了件……新娘婚服，且充满异域风情。
听到动静，南亦行转过身来，手里还捏着半截没系好的流苏。
“阿哥要穿这个嫁给我？”锦辰倚在门框上挑眉，发尾的银铃随着歪头的动作轻响。
南亦行将衣服展开，袖口的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指尖抚过衣襟处的银扣，“按从前的汉人礼数，新人要穿这个拜堂。”
“不过……是你穿。”南亦行望向锦辰，眸子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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