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这边倒是还算融洽，就是有点挤。
储暖暖和江妮妮两个女的坐一块，夹菜的时候差点用筷子搓眼。
储栋梁先开口：“过两天不知道下不下雨，地里的稻穗都已经灌浆成熟，就等着收割，我和仁才请了三天假来帮忙。”
“看着天干的，这三天是下不了雨。”储仁才抬头看天。
储暖暖看向江衡。
江衡算出七天后有雨，所以点点头赞同她堂兄的话。
桌上再次陷入沉寂。
院子里那桌是喝酒的，储群庆喝酒不上脸，这会有点醉意了，站起来把白酒往江毅碗里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干了！”
江毅一看，桌上的男人都端起酒杯喝，他也一口闷了这碗酒。
喝得有点猛，瞬间就上头了，晕乎乎的。
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储群庆，你现在是做什么的？那吉普车真威风，给我开开。”
储群庆笑着给他满上酒：“武装部的小领导，车是厚着脸皮借的，等你酒醒了上去溜一圈。”
江毅晃晃脑袋，小麦色的脸颊通红：“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领导，心里还怪憋屈的，你说我现在转业还能干什么呢？我感觉自己就适合当兵，那些心眼人情我都玩不过来。”
褚国庆赶紧看了眼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夹着菜，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江毅还在说：“我知道当初肯定是上当了，呜呜，可我身边都没有一个能给我出主意的，蒙着眼往前闯，现在一事无成回来了，还里外不是人，我知道自己错了，就不能给我个机会改吗，呜呜。”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把自己给说哭了。
储民庆给三弟递了个眼神，褚国庆撇撇嘴，给江毅夹了一块猪头肉：“吃点菜吧。”
江毅接过来就吃了，泣不成声。
另外两桌的人都看过来，苗丽本来就被三个女人连番敲打得一点面子都没有了，现在听到外面当家的男人哭成这样，这下连里子都不剩。
江奶奶往外瞧：“老大哭什么呢？”
刘芳兰出去看一眼回来说：“这些年心里委屈憋着，这会发泄出来，也好受些，回来了有您看着，日子还能过差了？”
苗丽低着头，感觉头顶上还像有根针在扎一样。
江奶奶默了默：“分了家，我是插不上手了，过好过孬，全看家里的女人会不会盘算。”
刘芳兰笑了笑：“照您这么说我就得担心江衡那孩子了，娶了我家这个懒货，我这还一直发愁呢，我是想着他们俩现在也没办喜酒，要不还是分开住吧，我还有点舍不得。”
在家里是商量好的，也还是要在江家这边说一声。
江奶奶也跟着笑：“哪有你这样当娘的，暖暖这丫头好着呢，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自从她来我们家，老头子的腿也好了，再没喊过难受，十几年一家人都没生过病，我心里就有数。”
这时候不让封建迷信，但大家私底下说句有福气，也没人为这点事去打小报告。
刘芳兰好像才意识到，诧异不已：“您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还真是。”
贾颖捂着嘴笑。
这饭真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苗丽虽然一肚子气，但是筷子确实没听过，芹菜炒牛肉这道菜太对她胃口了。
硬是舍不得下桌。
说来也巧，寻常哪能吃到牛肉，正好隔壁县里有头牛失心疯伤人，武装部去制服的，评估后牛不能要了，当天就杀了，储群庆托了两层关系才拿下来的。
苗丽一边吃着，一边开始衡量这位大儿媳的家庭背景。
除了爹娘没什么本事外，大伯二伯都还行。
外面忽然吵起来了，刘芳兰仔细一听，赶紧跑出去。
小孩那桌出事了。
储暖暖被江妮妮推到在地上，结果作恶事的人先哭了。
江良和江智是亲眼看到亲妹妹干的，想帮忙说话也不占理啊。
只能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妹妹小还不懂事。”
储栋梁和储仁才可不服，拍桌子站起来：“你妹妹小，我妹妹也才十八，她还有脸哭，丑人多作怪，本来长得就不咋地。”
这话其实是气话，江毅和苗丽都不是丑人，江妮妮只是没有储暖暖那样五官精致。
江妮妮哭得更厉害了，这下连男人那桌也过来看。
江毅喝醉了，江弘过来看的。
“怎么了这是？”
江良要说话，被储栋梁抢过话：“这女的把暖暖推地上，她自己还哭。”
江弘看过去，储暖暖无辜又茫然地和他对视，江妮妮张大嘴哭天抢地的。
“再哭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闭嘴。”江弘大喝一声。
吓得江妮妮捂着嘴直打嗝，眼泪还哗哗地往下流。
刘芳兰把自家闺女扶起来，浑身上下摸了摸，又看了看，拿眼剜了江妮妮一眼。
“娘，我没事，屁股肉多一点也不疼。”储暖暖傻笑道。
江衡就在储暖暖旁边，对刘芳兰说：“娘，我带着暖暖出去走走，你们再去吃点吧。”
刘芳兰被他这声娘叫愣了，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
储暖暖被江衡拉着出去，路过时被储群庆叫住：“干什么去？”
江衡：“散步。”
径直出门去。
一直走到小河边，流水潺潺，夏日午后的斜阳映照河面，给河水镀了层金，石阶下有四个大石盘，平时村里的妇女就在这洗衣服。
不远处的人高的草丛，还有几只鸭子在水边漂浮。
“我们来这做什么？”储暖暖踢了一脚地上的土疙瘩。
江衡停下来，面对面看着她。
四目一对。
储暖暖率先移开眼神，不自在地盯着鞋面。
江衡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暖暖，我是不是忘了教你保护自己。”
储暖暖抬起头眨眨眼。
江衡盯着她：“不是第一次了，你是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恶意的，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在她出手的时候反击回去。”
“不要让自己受伤。”
“......”储暖暖本来还想问一句，但看到江老大眸中浓郁的黑，缓缓地说了声：“好。”
话音刚落，眼前的胸膛不断放大。
热气扑面而来，好像山火，要把林子里的生物都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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