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向侧边走出几步,好避开了他们的必经之路,再仔细看时才发觉,昔日那个黄毛丫头,而今不但面色红润了许多,就连身量也长高了两寸。
头上虽还插着自己削的那只枣木簪子,身上的衣服却是今年新做的,虽然在尺寸上依旧稍显大些,却已经看不到补丁了。
两人从李大狗身边默然经过,行至屋檐下时,小妹被父亲赶进了厨房,后者从客厅门后,取出了一根未完成的毛竹扁担,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用锉刀继续削制。
富有节奏的刨锉声中,刚进厨房的小妹,再次迎来了母亲的训斥。
大抵是让她少往外面跑,一天天找不见人,没个女孩样……
小妹自然也不服气,嘀咕道自己拾柴拔草都做完了,刚有时间找小伙伴玩,就被爹逮回来了,太不讲道理……
李母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长辈们的龃龉也不好说给小孩子听,被她几句话挤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只好咚咚两下,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个板栗,恨声道:“你给我省点心吧,别让你大哥回来看到你没有长进,还是一副野丫头的模样。”
这话竟有特别的作用,摸着脑袋哼哼唧唧的李小妹,听了之后,居然没有出言反驳,反而慢慢安静了下来。
手中的烧火棍在灶堂里下意识扒拉了几下,有些幽怨的抬头叹道:“大哥这一去,就一年都不着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厨房忙碌的声音为之一静,就连厅口门槛的凿刨之声也停了下来。
李大狗回头望时,只见到父亲李有宗停下了手上动作,双眉紧蹙的望着县城方向,显然内心也很担忧。
忍不住暗叹,‘要是李二狗还在就好了,有自己的俸禄支持,想必他能够很好得为两老送终,自己也能安心修行。’
移步至厨房门口往里看时,只见昏暗的厨房之内,李母正娴熟地用刀背,去除一条草鱼鱼鳞,小妹坐在灶前草堆旁,折下几个树枝,往灶堂里送。
米饭的香味,正随着锅里热气溢出。
小妹又塞了一根稍大的柴火进去,拍了拍手,突而有些雀跃的道:“娘,大哥既然都升官,今年若是回来,会把我们带去京城吗?”
李母手中动作一停,回头问道:“哪来的胡话?谁告诉你的?”
小妹察觉李母脸色变得严肃,有些讷讷得道:“是……是王婶说的。”
“她怎么说的?”
“她见我长高了不少,说过两年就要嫁人了,到时候记得找她说媒,我不想搭理她,她就说大哥升官了,我也变得娇气了。”
“这个大喇叭,打着说媒的幌子,天天往这里凑,什么好事坏事都能说的出口。你以后少去她家,也别听她瞎说。”
“哦……”
小妹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见母亲继续刮着鱼鳞,又压不住好奇,问道:“娘,你说大哥之前是捕头,现在又升了官,还叫捕头吗?”
“你个死丫头,说了别听她们瞎扯一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小妹下意识举手挡在额前,见母亲只是嘴上骂了两句,并没有回头,这才心虚的放下手,撇了撇嘴,没敢回话。
李大狗既欣慰又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待到天色完全暗时,两人也做好晚饭,又温了一小壶酒,父亲李有宗放下扁担,三人一起围桌吃饭。
此时天气渐寒,一壶小酒并没喝多少,就变得凉了。
用罢晚饭,三人并没有太多的言语,稍加洗漱,就各自回房。
李大狗赶在母亲关门之前出了房间,轻轻一跃,便来坐在了屋脊之上。
头顶弯月如钩,屋内细语呢喃,大抵是母亲在询问李大狗如今官居何职,薪俸多少。
李有宗,开始还顾左右而言他,最后终究比不过她一再求问,只好一项项说将开来。
李大狗也是现在才知道,一个六扇门的铜牌捕头,年俸折成粮食,竟有八百余石,收入直比典史。
除了年入四十六贯的俸钱,尚有禄米四十石,职田租三十七石,力役代钱四十三石。
毫无疑问,这个收入远超普通百姓,也比一般的小地主,高出不少。
对于李有宗一家三口来说,是十分富足了,难怪他们对于李大狗一年多来不回家,颇为忧虑。
白居易《观刈麦》中有言,“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明显是个虚数。
李大狗对这个收入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心虚,
‘好像我并没有为这个朝廷做多少事情,不知常都尉致仕之后,这个收入还能维持多久?
说来我原本就欠朝廷一个人情,而今算来,债务却越来越多了,往后修行有成,下山之时还是早些了结为好……’
这般想时,屋里声音渐悄,李大狗望了一眼自己曾经睡过的房间,决定还是另找他处休息为好。
放下脚步轻点,几个凌空转折,如飞燕般扑入丛林,稍加借力,人已来到村口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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