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夜晚,颇为清冷,河边自然更甚。
李大狗沿着小径,再次来到了栈桥之上,跨上系好的小船,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稍作清扫之后,枕手而卧。
抬眼望去,只见天幕之下银月如钩,繁星璀璨,寂静的夜空,在这一刻好似也变得喧嚣了起来。
李大狗莫名想起了在黑风寨,当山贼守夜的那些时光。
彼时还是七八月光景,草木毓秀,夜色寂寥,气温当然也不算冷。
哨所的夜晚,除了几乎不变的星辰,盈亏有序的月亮,通常还有一个不善言辞的白木,和一条安静的大黑狗。
此时一切皆往,唯有星河依旧。
李大狗感受着身下水波荡漾,小船一次次想要随波往下,却被船首的绳索,紧紧拽住,只能徒劳的往复飘摇,不时撞在栈桥之上,发出咚咚声响。
他换了一个姿势,将腿架起遥望西北,那是阳山所在的方位,而这一方向的夜幕底空之处,正有七颗耀眼的星辰,成北斗七星排列。
熟悉的场景,让他不由思绪纷飞。
‘这里的爹娘算是老有所养,彼岸的爸妈,是否也能如此呢?’
黑夜无声,李大狗不禁有些出神,视线里的夜空,也似笼上了一层水雾。
宋人有言: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
此时此景,恰如此心。
只可惜,他非但没有酒,便是能谈心的故人,也在万里之遥。
有道是:世间离恨最难消,鱼书不至,鸿雁不度,浑然没个安排处。
而今想来,果然点滴不差。
天边飞云与月共行,江上愁情与水同流,不知何起,不知何往。
或许,唯有梦境,才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消解离恨与不甘的遗憾。
于是,他果然做了一个梦,睡梦之中,他高高兴兴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手上提着给爸爸的酒,怀里还揣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送给妈妈的珍珠项链。
在等电梯的时候,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确认衣襟内的盒子依旧存在,这才抬头观察前方显示屏上的数字,默数着电梯将要打开的时间。
在他心里默数到零的时候,电梯吱呀一声在他前面打开。
里面并没有人下来,这让他有些开心。
于是,脚步雀跃的走了进去,按下了熟悉的楼层,正打算关闭电梯时,有两个人齐齐跟了进来。
余光瞥见他们的衣摆,竟都是宽袖大袍的古装,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年轻人嘛,都喜欢赶潮流,这是一件好事。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张意料之外的熟悉脸孔,出现在镜面之中。
偏黑的面容极其平凡,鼻子不高不矮,眉毛也不浓密,甚至有些零散,嘴唇不显厚重,也不会让人觉得刻薄。
若非单眼皮下的双眸,颇为明亮,只怕他人看过几眼之后,都很难在心里形成一个具体的印象。
这个腰系长剑,束发冠巾,一袭秋黄衣袍,个子也不高的人,霍然就是李大狗。
他迫不及待看向镜面两边,希望后面进来的两个人之中,会有一个是路不平。
然而,他的期望很快就落空了,因为身后的两人,竟是张漪如和谢怀恩。
两人皆是面色平静,一脸恬淡,并没有对目前的环境,感到丝毫惊讶,就连平举于托盘之上的几支玉瓶,也纹丝不动。
李大狗目光下移,发现手上提着的白酒礼盒,也在此刻,变成了一个黄玉雕花的酒坛。
他突然有些慌神,‘以这副面容和装扮去见爸妈,该怎么解释?’
电子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像是无声的催促,让他局促不安。
一身冷汗冒出,他突得清醒过来,明白这是一个梦境。
当下缓缓抬头,闭上眼睛,再猛然睁开,映入眼前的,并不是河边小舟,天上繁星。
依旧身处电梯之中,连屏幕上变化的数字,也在此刻停顿了下来。
‘这不对劲……有外来的力量,介入了我的梦境……’
李大狗的左手,缓缓握在了剑柄之上,身后的张、谢二人熟视无睹,依旧站得笔直。
脚下微微一顿,光洁的电梯之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前的,并不是熟悉的高层回廊。
而是一片海底般的国度。
但见得,明月之下碧波如岳,托起三千白玉阶,澜海之中蟠柱如林,闪耀无尽光华路。
一队队持戟带剑的黑甲虾兵,在赤甲螯卫的带领之下,巡视四方,一列列穿红挂绿的鳜婆鲶精,迎来送往。
三尺粗的珊瑚丫丫叉叉,磨盘大的砗磲吞吐月华。
一阵水雾飘过眼前,前方万顷琉璃宫阙,分水而起,檐角悬垂的冰晶铃铎轻轻摇曳,响作一曲欢庆的乐章。
早有一队抚琴吹笛的美貌侍女,齐齐奏乐,飘落白玉台阶。
一个身穿团绣锦衣的鲶鱼使者,趋近三人,谢怀恩一步踏出,广袖卷浪,抛出一份金纹礼单。
使者接过礼单,也不展开,直接唱名道:“七霞山玄明真人,携两位道友,前来为府君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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