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组织处理,虽然不比纪委监委的党纪处分来得严厉,但基本上在新任的鲁书记眼里,完全可以对自己的前途判个死刑。
就算再有魄力的领导,放着那么多干部不用,唯独青睐一个受过处分的,那也太迷幻了吧。
还有一点更致命。
如果这个处分决定,是由新来的县委书记做出的,因为记恨于门前特殊的迎接仪式,抓住这件事砍出的到任后的第一板斧,以此来立威,那自己在他的任内,可就彻底凉凉了。
一任书记是五年。
五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时间不算长。可对于一个期望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力争上进的仕途人来说,就太重要了。
俗话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如果在三十岁之前升不到正科,自己“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八抬大轿”理想,就真的成了一枕黄粱了。
韶宏伟只觉得胸口似有一块巨石压着,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韶宏伟不想在这儿被闷死,起身向外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韶宏伟发现自己来到镇政府后面不远的小山坡前。
山坡独立于镇子之外,四周栽着一排排生长了不到两年的杨树。
几棵老槐树,在杨树林的尽头。
韶宏伟失神地穿过杨树林,来到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前。
站定。
他看着眼前斑驳的槐树,凝神了片刻。
猛然间,韶宏伟身子下蹲成马步,对着老槐树大吼一声,双掌像疾风骤雨般落在树干上。
一掌紧似一掌,一连击出了几十掌。直到动作越来越慢,力气也似乎用尽了,才双手扶着树干,大口喘着气。
他在发泄。
他需要发泄。
他必须发泄。
否则,韶宏伟觉得自己都快要憋爆炸了。
只是可怜了那棵老槐树,平白无故挨了顿揍,和韶宏伟一样,都不知道为什么?
好在老槐树比韶宏伟坚强,虽然韶宏伟练过武,任他揍了几十掌,竟然纹丝不动。
只是将自己枝头本已枯黄的叶子,送下几片,以示同情。
韶宏伟趴在老槐树上喘息了一会儿,才渐渐平缓下来。
夕阳在远处的树梢上,静静地望着他,看样子是要准备下班。
韶宏伟离开老槐树,信步走上山坡,找了一个土台坐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渐渐摆脱了苦闷,准备借着夕阳的余晖,静下心来思考。
苦闷、发泄,无济于事。
牢骚、抱怨,不在他的字典里。
即使现在挨了处分,也不等于没有转机。
乐观主义,积极行动。这不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么?
怎么一遇到事,就不知所措了呢。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想办法扭转,更要不断地努力,去改变。
正当韶宏伟暗暗给自己打气,冥思苦想对策之际。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是程秋燕的,心里一喜。
有道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
莫不是事业挫折,又重新找回来爱情?
他赶紧一划屏幕,接起来手机。
“喂,韶宏伟吗?”
一听还是如此冰冷的称呼,韶宏伟的心又一凉。
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亲切。
“秋燕。”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是指……”
“能不能拿出彩礼来?”电话那端依旧冰冷,但韶宏伟却觉得有些暖意。
“我,我现在真的不行。”韶宏伟的话出口,毫无底气。
“那就是说,我们只能分手。”程秋燕的口气能淡出鸟来。
韶宏伟紧攥着手机:“秋燕,你听我说,我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我们先结婚,这彩礼算我欠你家的,等我赚了钱,每年分期好吗?”
“什么,分期,亏你想得出?”程秋燕差点被韶宏伟的幼稚气笑了。
“怎么样?”韶宏伟抱着一丝希望。
“你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不怕,没有大牙也能吃饭?”韶宏伟努力轻松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借此模糊这事对两人关系带来的影响。
停了一会儿,电话那端说道:“不行,不可能,我家都不同意。”
韶宏伟有些绝望了,但他仍不想放弃努力:
“秋燕,好歹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就因为彩礼这点小事,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程秋燕:“你认为是小事儿?可是在我家里,不,在我这儿却是大事。这不仅仅是钱的事,说白了是你已经不爱我了,也不在乎我了,不肯为了我……”
说到这儿程秋燕停了一下,“哎呀,算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对咱俩的事儿,我认真想了想。就像我闺蜜说的,如果一个男人不肯为我花钱,那结论只有一个,就是不够爱我。如果真的爱我,不管多少彩礼,都能拿出来。”
“秋燕,你听我说。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的,我爱不爱你,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韶宏伟脑海里闪现出两人如胶似漆般亲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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