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钱在这个世界对秦佳算不得什么。
她给了小菊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向她要回来。
小菊摇摇头，仍是执着地把手举得高高的。
“秦佳姐，我娘常教导我说无功不受禄。我能得到您的帮助已经十分感激了，我不能太贪心。”
秦佳没接，只是打量她小小的身板，担忧地说：“这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看她手里捧的钱，分明没有用掉多少。
这个有骨气的小姑娘，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模样还要更廋了些。
可想而知，她哪怕到了窘境也没在随意地花她给的钱。
秦佳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恐怕连她娘下葬她也不会动她给的钱。
小菊咬咬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细若纹声地说：“家里还有一点米，我的日子还算过得去。秦佳姐你别担心。”
“有点米你还把自己弄得那么消瘦？”秦佳几乎是叹息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用自己的手把小菊的手包住，把那些钱又重新放回了她的荷包里。
“秦佳姐！”小菊还想推拒，偏偏被她的手压着不能动弹。
秦佳的余光在她过来时掉落的水桶上面扫过，心里一下有了说服她把钱留下的主意。
“小菊，这几天我们不在家，是不是你天天来给这棵银杏树浇水了？”
小菊一下停止了把手从荷包里抽出来的挣扎。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秦佳的脸色，见她没有责备的意思，这才满脸歉疚地小声道歉：“对不起，秦佳姐。我每天都很努力地浇水了，可是它还是枯死了。”
秦佳再一次看了一眼那棵失去所有生命力的大树，很快地她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安慰道：“小菊，这不是你的错。树死了，是它的寿命到了，你没必要觉得自责。”
“你刚才不是说无功不受禄么？那要是有功是不是就受得了？”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帮我浇树，帮我打扫卫生了是不是？”
秦佳虽然刚回来还没来及到处去看，但是近一个月没人住的房子屋檐下居然没有结下一个蜘蛛网。这显然是因为有人整日打扫的缘故。
小菊点了点头说：“嗯，我在外面看到银杏树的叶子枯萎了就有些着急，秦佳姐你不怪我不请自入么？”
秦佳松开按着的手，站直了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帮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付给你钱这不是是理所当然的事么？这是你的劳动所得，所以就算不得无功不受禄了是不是？”
小菊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我并没有做许多事，不该收那么多的钱。而且……”
“而且，虽然我每天来浇水了，但我并没有把树给救回来。”
小菊边说边有些难过起来。
她在这棵银杏树身上赚到了大部分她娘亲的医药费，她一直很感激它，骤然见它日渐死去她也很难过。
秦佳再次拍了拍她的肩，却不想再和她聊银杏树这件让人情绪低落的事情了。
“小菊，拿着这些钱回去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于那些钱，我觉得你的付出值这个价就够了，你不要多想。”
小菊无声地张了张口，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把话给说口。
她朝秦佳弯了一下腰，说了一句谢谢后就飞快地跑走了。
一直安静地站着旁边看她们说话的百里星河等她走后，便朝秦佳走来。
他关心地问：“你还好么？”
不用说太多，默契让秦佳自然而然的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勉强地笑了笑说：“我没事！毕竟她还能投胎就再好不过了。”
百里星河无话可说，只是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收紧了，然后把她揽在了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
院子里静寂无声，只有隐忍的抽泣声偶尔地响起。
而跑出屋外的小菊，此时正泪雨滂沱地往山上的方向跑去。
她一边暗自在心里唾骂自己，一边拿手背狠狠地擦自己的眼睛：“我真是太卑鄙了，秦佳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得寸进尺想要留下呆在她的府里呢？”
自己骂着自己的小菊咽唔出声：“呜呜，小菊，你真是太坏，太坏了。”
“你怎么可以那么坏？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想赖上去吗？和你毫无关系的人会什么要负责你的人生啊！”
因为秦佳的点点温柔，所以她想留在秦佳的身边。
她已经无父无母，无处可去。那些血缘上的亲戚恨不得把她身上所有的价值都榨干。
如果继续留在自己家里，她可以想见他们一定会卖了她，然后收走她的卖身钱。
如果他们良心好一点，或许只是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
但若是心狠点为了价钱高一点而把她卖做娼妓……
那她的人生还有希望什么可言呢？
她只有十二岁，作为一个孤女她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要她怎么办呢？最后还不是任由那些人把她搓扁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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