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娘这里眼见杏儿走远，这才看着沈玉衡问道：“这个杏儿丫头是怎么回事儿？”她年初来时，并未见到儿子身边有这么个小丫头，这才有此一问。
沈玉衡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原先县衙里倒是有蔡大人留下的一个老妈妈专门伺候茶饭。可这老妈妈因年纪大了，加上春半天又着了次风寒，沈玉衡便放她回家去了。
这老妈妈一走，沈玉衡这里便连个伺候茶饭的人都没有。他本想自己通过牙人来寻一个合适的，不想杜家却将杏儿指派了过来。
沈玉衡虽觉得这有些不太妥当，却一直因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被耽搁了下来。
此时阿娘问起，沈玉衡便简单说了一下。
王素娘这里听的眉头直皱，心里虽有些不太畅快，但嘴上却还得忍着。
直过了好一会儿，王素娘才再次开口道：“瞧你方才用饭那模样，倒像是三天都没吃饱饭一样了，是不是这丫头平素里做的饭菜，并不太合你口味儿？”
“阿娘莫要担心，儿子不过是许久未吃到阿娘亲自做的饭菜，并非整日吃不习惯的。再说了，我整日忙着公务，不足什么只要垫饱肚子便可，哪里有时间去计较那许多！”
“瞧瞧，你一个人总会有不到之处的。”王素娘立马接过话头，“便说昨日这严家的事情，你看看你一个人便顾不过来了吧！严家在清流可绝非一般人家，人家既是递了帖子过来，你如何能不去？”
“说到底，这家里家外没个人操持着就是不行！”
“……”
“衡儿，那事儿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你能不能给为娘一句准话？”
说来说去，这又绕到那事儿上来了！
沈玉衡放下碗筷，下一刻便起身道：“阿娘，您慢用，我还有事要去忙，便不陪您了！”
“你看你，我这里好声好气的同你商量，你便连句话都不想同阿娘说？”王素娘一急，脾气也上来了，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和气。
沈玉衡不想在这事儿上面同家人闹出什么不愉，因为他知道自己阿娘说的话在沈家很有一定的威严。
王素娘见他缓和了一点儿，便也相应的压住了火气。她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同自家儿子争吵来的。
“衡儿，我近来听说咱们知州大人甚是看重与你，还有意将自家姐儿许配……”
这话是越说越没边儿了。
是以不等王素娘说完，沈玉衡便立时阻拦道：“阿娘，我不管您这话是听谁说的，今后都不许再提。不过一些好事之人的几句闲言碎语，您若当真了，那才会惹出笑话来了！”
王素娘闻言先是一愣，下意识便道：“我在家中都听说了，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况且，若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这时候过来，这怎么能是闲言碎语？”
“还说不是闲言碎语，我整日在清流，三五不时便要去一趟州府衙门，我都没有听说过这话。阿娘您在老远的乡下，如何能比我消息还灵通了？”
王素娘听儿子这般说，一时便有些疑惑，后仔细一想才又道：“你可别想蒙我，这要真是闲言碎语，昨日在严家那知州夫人便不会特意将我叫过去说话了！”
“……”
“行了，你也别说那些反驳的话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王素娘抬手阻止了沈玉衡出声，接着又道：“可我告诉你，那件事儿你趁早放下，再别提了！”
沈玉衡听完，一时又想到昨日在严家的事情，心里顿时乱糟糟的，半晌才道：“阿娘，有些话您在家里说说就好，出了这个门，您可一个字都不能提起。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担不起！”
话落，不给王素娘在说话的机会，沈玉衡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衡儿你……你这又是去哪儿？”
“阿娘您慢用，我真要走了，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王素娘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却只能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躲，我看你躲到何时！”王素娘说着，便追了出去，然追到门口也只来得及看到沈玉衡最后一个身影，“哼，你老娘我要真想弄明白一件事，岂是你这般躲着便能罢休的！”
“我便不能去问别人了？”
沈玉衡一走，王素娘也没甚心思吃饭了，匆匆扒拉了几口便叫来杏儿收了下去。
她说的好听，可这里到底不是在乡下。仔细一想她这里要真想在清流弄明白一件事情，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虽贵为知县大人的娘亲，可她久居乡下，整日锄头田间的晃悠，说到底就是一乡下老婆子，如何能认识那些在城里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太太。
就算昨日有幸见到两个，可过了那个场合谁还记得她是谁。
即便人家记得，她这三言两语离不开田间农活的农妇，跟那些个养尊处优的夫人太太们，又如何能说到一块儿去？
是以，她这里一时间还真是作了难。
思索半响，这清流也就那么一个族姐能说上话了，可昨日却……
先前王素娘接到王氏的书信时，家中确实有事，却并非什么要紧的大事。即便如此，王素娘还是直接给回绝了。只因王素娘一听说杜若回来了，心里便大约有了点数。
回绝便只为了出一出心中那股子闷气儿……直到在家中听到自清流回去的邻居说起清流的一些传言之后，王素娘这才又匆匆跑来了清流，为的就是看看这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通过昨日的情况来看，指不定这事儿还真有门道。
只是，她这会儿去杜家，却要如何解释昨日的事情，以及先前她拒了王氏的事情？
总不能将自己心中所想就这么和盘托出吧？
若最后事情没成，岂不又耽搁了这边？
可她要是不去，这清流她又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说话。
思来想去的，王素娘最终还是决定去杜家走这一遭。王氏不问便罢，即便问起来了，她也自有话说。
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事情又另外一番境地，那先前说的那些自然要在斟酌一番。毕竟，我不是没给机会，怪只怪你们没有好好抓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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