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果躺在床上,可她怎么睡得着?她轻轻地下了床,悄悄地拉开窗帘,月光柔和地散了进来,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见他睡得正香。
她强闭着眼,狠着心想:“可别再多想,再多想,一夜的时间就会挥霍精光,明早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强迫自己入梦,可自己的脑子却不通人情,硬拉住她往过去闯,她拼了全力挣扎,可时间却把她五花大绑,她的心都残忍地用了降龙十八掌,却始终没挣开绳索,她,也只能一同前往。
她的身躯在黑夜里飘移,被回忆押送到1998年的那个暑假,贫困学生佳馨的家访,她想用个魔法脱身,逃过那天的被感动流下的泪珠,免得心再被它砸伤。
可她的种种方法都失败了,她只能再忍受一次,心被泪珠再次砸伤的痛。
在去佳馨家访的路上,从行程的开始,她便真得想了解她这个贫困学生的真实情况。
其实,贫困学生的家访的学问很大,有的老师只是应付样的走那么一趟,早早地打个公用电话,等贫困家庭的人员回了话后,便让学生家长事先准备好了,哪儿接,哪儿送,哪个时间到。简单的吃顿饭,问几个问题做个笔记,走了个过场好了。这也算是家访,简单的家访,家长都准备好了,了解的只是表面情况。
再一种便是嘴上过场。(那时候,还没微信,若是现在,可以通过微信,走个过场。那时候贫困地区,家庭电话基本上没有,手机?那年代大哥大挺时尚,可那是有钱人才用的,贫困家庭和外界最快的联系是书信,电报,和村里公用电话。)打个公用电话,跟贫困学生的家长通了话,聊几句走个过场。
最后,是赵树果这种贫困学生家访,真实的贫困学生家访。
……
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赵树果下了车,她早把佳馨的家庭住址记在心里。
那个叫温家庄的地方。
她正往小路上赶。
听见,“嗒、嗒、嗒、嗒。”地响,她回头,见一辆破旧的拖拉机慢着驶来,她紧着拦,“师傅!去温家庄吗?”她用了好大的劲。
拖拉机的声很响,小声说,那师傅听也听不清。
“去哪里?”师傅好似耳背,也可能拖拉机声太大,听不太清。
“去,温家庄!师傅!”她用了最高的音,跟喊一样。
一个老师,喊那么大声,她觉得脸有那么一点点羞红。
师傅抬了抬脚,拖拉机声小了,头前冒的烟少了。
“去温家庄吗?师傅!”她不用再喊样的声高。
“去温家庄呀,我就是那村的。”说完,他又很爽快地说:“快上吧,别怕脏,刚拉了趟土肥。”(那时候贫困地区种地讲究多积土肥,土肥多了,化肥便用得少了,一亩地多上点土肥便少用点化肥,也能省几十块钱。他拉的是麦秸和畜粪混合的土肥。)
小路不宽,过个拖拉机,若对方来个自行车,还不用特意避让,若对方来个驴车和牛车,那一方可得等老长一阵子。小路两旁全是沟,沟沿上栽得全是笨杨。(那时候美国杨是比较先进的杨树品种,笨杨,是土生土长的杨树品种,耐旱,比美国杨皮厚。缺点是,成材时间长。)
对方缓缓来了辆牛车,缓缓地来。
也许见这边有拖拉机要过,那人紧甩了几下鞭子。
“坏了,怎么也得等个十来分钟。”他挂了倒挡,倒出小路,一抬脚,拖拉机慢喘着气,轻声地叹息起来。
“下来吧,在一边歇会儿,等那牛车过来,少说也得十来分钟。”他招呼她,请她下拖拉机。
她下了拖拉机,心想:“正好趁这十来分钟的时间,从他这里,了解温佳馨的真实情况。”
“大哥!你们村有个叫温佳馨的吗?”她看着他。
“温佳馨呀!我太知道了,我敢说,她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就是她爸,我知道的他也不一定知道。”他一脸实在,没有说慌的意思。
他话出了口,又觉得后悔。
他想:“那件事?压得也太难受。”
她惊奇地看着他。
“大哥,你比她爸,了解得都多?”
他看了看她,说:“看你,这么急着打听温佳馨的事?你是?”
“我是佳馨的老师,是来家访的。”她实话实说。
“呦!是佳馨的老师呀!那我就把她爸都不知道的事跟你说说。”他激动地看着她。
“佳馨这孩子,可真是个好孩子!要不是遇到你,这事打死我都不会说,我都打了保证,只有她和我知道这事。”他看了看她。
“也就是你,她老师,我才讲。在学校里能帮这孩子一把,就帮这孩子一把,这孩子太不容易了。”他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一定,照顾她,一定!”她说后心里想:“早就关心她了。她是个好孩子。”
“那我就说说,只有她和我知道的事?”他看了看她。
“这件事憋在自己心里,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把这件事,说给佳馨的老师听,那就多一个人分担像座山样的重压,自己可以透过气来,也许,老师知道这件事,会帮助她。”他打定主意,慢慢地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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