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苏小南领着三岁的侄子在后面的菜园摘杏。
菜园需要从大石榴树北一条一米宽的夹道走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方整齐的菜畦,贴地而生的油菜,韭菜,生菜,茴香,小葱,青翠欲滴。绿的辣椒,红的西红柿,紫亮的茄子,已结出今年的新果。丝瓜,黄瓜,豆角是在架子上长的,扁扁的绿叶在风中婆娑,那些小黄花就开在中间很妖-娆地笑着。还有爬上墙的冬瓜藤,藤蔓粗壮,叶子大得像蒲扇,已经挂上满了碗口大小的小冬瓜,嫩绿嫩绿的,上面满是细长的绒毛。
一切都水灵灵的似乎能看到它们在伸展腰肢。菜园西北角是棵茂盛的梧桐,树冠像伞一样倒扣着,东北角就是一棵杏树,挂满了即将成熟的果儿。这棵杏树是苏小南七岁那年在沟边发现的,当时是株像草一样的幼苗,现在已然风华正茂,结的杏子不是那种又小又酸的平常杏,是又大又甜泛着点红的大水杏。杏子大部分未熟,只有树顶上向阳的一小撮泛出了熟透的红,杏子不能打只能摘。小侄子王天赐跳着脚眼巴巴的要吃杏,苏小南只好发挥幼时的特长,其实这点小树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只是这几年姑娘大了,这技能也就搁置了。杏树的皮是光滑的,因为正值壮年树干还泛着光泽,苏小南抓住树干脚踩第一个树杈,一使劲儿翻身上树,爬到第三个树杈置身于一片绿叶之中,风刮过叶子还痒着自己的脸,伸长了腰,眼看就要够着了,垫起脚抓住一个。"姑姑……姑姑……"王豆豆杀猪似的跑来。苏小南手一松杏子又弹了回去:"王豆豆,你叫唤啥?杏子又被你吓回去了,一个也不给你了!"苏小南还想再训王豆豆,但发现她身后跟来一个人,待她看清,妈呀,要不是身手机灵,就从树上晃下来了。
来人正是宋景文,他无比惊讶的望着心中林妹妹似的她,今天威风凛凛的站在树叉上叉着腰大声训人。宋景文来到树下仰起头,苏小南透过树杈往下看。"苏小南,你真不是个淑女!""你怎么来了?""还以为你在房中听着古琴,焚着香,长袖飘飘的写毛笔字呢?"显然宋景文对见到苏小南的情景是幻想过的。
吃不吃?"苏小南递给他一个最大的杏子,宋景文回过神来,赶紧接住。"姑姑好棒哟!"小屁孩王天赐拍着手叫道。"小马屁精!"苏小南把杏子的皮撕下,杏肉塞到王天赐的嘴里。王豆豆十五岁了,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然姑姑和这个男子的关系,朝着苏小南做鬼脸,吐舌头,又做个羞羞的手势。苏小南把剩下的一个朝王豆豆扔了过去。
宋景文正陶醉于小菜园的绿叶黄花,发现苏小南已率领侄子侄女走到夹道中去了,唉,太不给面子了,赶紧跟着走吧。走进客厅,父亲哥哥都端坐着,宋景文也正儿八经的坐了过去。苏小南看到客厅一角堆了好几件礼物,感觉有些不自在,径直走到自己的卧室去了,王豆豆也挤了进去。"这孩子!"王大姑赶紧圆场,"年纪小,怕羞,小宋啊,你别见怪!"转身又去开纱门子,儿媳妇刘玉静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了。哥哥给宋景文拿了块切的端正的西瓜,王天赐不怕生趴到西瓜上来一口,西瓜汁顺着嘴角流到了胸口。"看这孩子,快抱出去。"王星说,刘玉静去抱王天赐,这小鬼撤着腚说啥也不走。"让他在这就行,小孩子真可爱啊!几岁了?"宋景文问道。"刚过了三周岁,你看这乡下孩子不懂礼貌。"王大姑说话时这时脸上是堆满笑意的,生怕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婿再跑了。"快过来叫叔叔!"刘玉静也积极主动起来。"叔叔好!"王天赐奶声奶气的喊。""你好,小帅哥!"宋景文边说边拿出一个红包。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王大姑赶紧给宋景文塞回去。宋景文不习惯这种妇女间的热情拉扯,把红包放在茶几上。王大姑让也不是收也不是,八面玲珑的,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主要是因为她平常打交道的人,没有这种层次的,不知道人家的处事方式。苏尧圣开口了:"小宋啊,家里父母身体可好?""好!好!""兄弟几个呀?""三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苏尧圣不卑不亢以长者的身份寒暄了几句,苏尧圣正和宋景文一问一答,听到苏小南的卧室传来王豆豆的尖叫,接着又是压抑的笑声。宋景文眼睛老是斜着向那看,心不在焉的回应了几句。看到王大姑和媳妇正要转备饭,忙起身告辞,被巨大的热情包围着,宋景文有点不自在。王大姑和刘玉静进了卧室一会儿苏小南出来了,还把刚才爬树的那身行头换了下来。"你的自考成绩出来了,不去拿成绩单吗?"宋景文说,借口,多么明显的借口啊!刘玉静顿时明白过来:"小南让小宋带着你去拿吧!"王大姑也赶紧附和着,婆媳难得这么心有灵犀,步调一致!苏小南可不想在家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跟他走:"不去,以后再说吧!"王大姑一听在苏小南背后戳她的脊梁,刘玉静挽起苏小南的胳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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