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狐疑地看着妻子和儿子,他眼珠一转,问达瓦:“你真的没打架?那你这淤青从哪里来?噢,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小子不听话,让老师给打了!一看这就是刚打的,说,最后一节课上的什么课?”
达瓦嗫嚅地说:“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可是,阿爸,不是那样的……”
听着多吉和达瓦父子的对话,达瓦的阿妈也吃了一惊,一看儿子眼角的淤青,心疼地说:“孩子,你犯了什么错了?让老师打你?啊呀,这老师的手也太狠了……”
多吉听妻子这样说,心里万分难过。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管都行,只要儿子没有犯法,他多吉绝不容许任何人碰儿子一根手指头!
于是,怒气冲冲的多吉就来到了学校。
听完多吉的叙述,汪小涵和张曼丽对望了一眼。其实,不用看张曼丽那张委屈的脸,汪小涵就知道张曼丽是冤枉的。退一万步讲,即使有个别老师在内地学校有体罚学生的恶习,到了藏区也不敢造次。更何况张曼丽这样冰雪聪明的姑娘!可是,多吉叙述得有板有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多吉叙述完之后,认真地对汪小涵说:“汪校长,你们老师不能打我们的孩子。你要给我们做主。”
汪小涵有些尴尬地看一眼张曼丽,对多吉说道:“多吉大哥,这位就是你说的达瓦的体育老师,你看看她像是打学生的人吗?”
多吉嘀咕了一句:“这个哪能看出来!谁能看得清披着羊皮的狼!”
张曼丽听多吉把她比成“披着羊皮的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强装出笑脸,说道:“多吉大哥,我首先保证:我没打过达瓦,我也没打过任何一个学生。可是,让您这么一说,连我都怀疑我打人啦!要不这样,咱们当面问多吉,好吗?”
正在这时,忽听办公室门外有人喊“报告”。张曼丽一喜,说道:“是达瓦!”
汪小涵说了声“进来”,只见达瓦和他阿妈走了进来。达瓦的阿妈一进门就鞠了一个躬,说道:“不怪老师,是我家达瓦太调皮了!”然后又冲多吉说道:“多吉,你个火爆脾气,不问清楚就来找老师。”
多吉不解地看着妻子和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达瓦走到张曼丽跟前,低声说:“老师姐姐,对不起,我给您惹麻烦了……”
张曼丽看着这个平时活泼机灵的孩子,现在这样紧张狼狈,心底不由升起一阵怜悯。她温柔地说:“没关系,说清楚就可以了。达瓦,你能跟老师姐姐说说吗?你这淤青是怎么回事?”
达瓦非常羞愧,低着头说道:“其实,这个淤青……没事,我就是想要创可贴……”
“创可贴?”汪小涵和多吉都愣住了。张曼丽略一思索,才明白过来:“达瓦,你是不是想要老师给你贴创可贴?”
“是的。”达瓦的脑袋更低了,“我想让老师姐姐给我也贴创可贴。他们都贴过,就我没有磕过、碰过……”
“达瓦,你想贴创可贴可以跟老师姐姐说啊!老师姐姐一定会给你的。”张曼丽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创可贴,我就是想要老师姐姐给我贴创可贴……”在父亲多吉面前,达瓦说话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老师姐姐明白了,那你这淤青是怎么来的呀?”张曼丽柔声问达瓦。
达瓦看一眼父亲多吉,不再说话。汪小涵看出了些端倪,对多吉说道:“多吉大哥,孩子怕你,咱们说好了,今天不管孩子做了什么,你不能打他骂他!”多吉点点头.
汪小涵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达瓦,说道:“达瓦,说吧,淤青怎么来的?我跟你阿爸说好了,今天这件事情他不会打你骂你!”
达瓦看看阿爸阿妈,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这个淤青,是我用铅笔末抹的……”
“铅笔末?”张曼丽诧异地问道。
“是铅笔末,老师姐姐你看,我这样使劲一抹,它就沾我手指头上了!”达瓦说着话,用手指在眼角抹了一下拿下来,果然指头肚上有一片青黑色。
“不管是我,篮球队好几个人都这样做过呢!我们说了,老师姐姐给谁贴创可贴,就是偏爱谁……”达瓦小声说。
“那你怎么不跟你阿爸阿妈说清楚呢?”汪小涵问达瓦。
达瓦的眼泪流了下来,说道:“我不敢。我阿爸知道我拿铅笔干这个,会打我的……”
汪小涵和张曼丽都沉默了。藏区孩子的学习条件需要改善的地方还很多,也许一件普普通通的文具,就是这里孩子门的一件珍宝。
多吉听达瓦说完,惭愧地对汪小涵和张曼丽道歉。汪小涵和张曼丽连忙安慰他们夫妻俩。洛桑打了个圆场,说:“反正快上课了,达瓦你吃午饭了吧?那就正好上学了。多吉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吧!以后可别再冒冒失失了!”
多吉夫妇走了,张曼丽带着达瓦去操场打篮球。汪小涵不胜唏嘘。
这件事看起来全是误会,可是,仔细想来,难道真的用“误会”二字解释就可以了吗?看起来是一张小小的创可贴,可是,这要有对学生多么深切的爱才能想得如此周到!一张小小的创可贴,里面满含着拳拳爱心!满含着浓浓师生情!汪小涵被张曼丽的爱心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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