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起立，握手问好。廖远方说自己是金鹰的高管，高麦子有心纠正一下，又一想跟这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何必那么较真！再说了，出门在外作介绍的时候拔高一格身份，好像也是现在社交场合的一个惯例，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高麦子暗暗打量牛浩和周莹，感觉这两人好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似地。这位牛浩人如其名，大高个，黑脸庞，高颧骨，留着切格瓦拉那样的发型和胡须，单看外形，谁也不会把他跟清华大学MBA联系在一起，反倒觉得像一位侠士。而这位周莹，却是皮肤白皙，长得小巧玲珑，穿戴也很时尚。周莹坐在牛浩的旁边，让人不由想起那个词：小鸟依人。
廖远方喊服务员再加一组羊肉串，一个烤鸡翅，另外又加了些烤茄子、豆角、鱼豆腐之类的，几个人就开始边吃边聊。高麦子平时不大喜欢吃烧烤，她以前看过一个报道，说有个男的总是吃烧烤，结果由于烤肉不能够真正把肉烤熟，这个男的脑子里长了绦虫。一想起这个来，高麦子就觉得恶心。虽然后来有人辟谣，说那个消息是假的，但从那以后她就很少再光顾烧烤摊了。今天有廖远方和张硕，老同学在一起，即使说的都是少盐没醋的淡话，心里也是觉得畅快。倒是没有了之前偶尔逼于情面不得已吃烧烤的那种别扭的感觉，比一个人在家呆着心情好多了。
廖远方、张硕、高麦子聊得起劲，从一年级聊到三年级，从数学老师聊到英语老师，又从英语老师聊到班主任。在说到二年级时的班主任成老师的时候，廖远方和张硕都不由地破口大骂，高麦子则只是微笑沉默。这个成老师虽然只带了他们半年课，但在学生中口碑极差，第一天带班就让学生写家庭情况汇报，接下来就是调座位。家长有权有势有用的学生，他是费尽心思巴结照顾，高松在公安局，高麦子自然属于被照顾的行列；像廖远方这样家在山村，又贫苦无依的学生，就成了成老师在班里杀鸡儆猴的道具。张硕也不怎么样，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他那时又瘦又小，教师体罚学生在当时也很普遍，张硕没少挨成老师揍。
廖远方和张硕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看高麦子不语，两人不由笑了：“高麦子那阵是成老师的掌上明珠，学习好，家庭好，你不跟着我们骂他，我们也理解。”
牛浩和周莹参与不进来这个话题，两人就在那窃窃私语。灯光下看着周莹，高麦子还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大家说一会儿话，感觉气氛冷了，就倒上酒同干一杯。桌上就两名女性，高麦子觉得冷落了周莹不好意思，就夸夸她的衣服、长相，对方也礼貌地再夸回来。
正吃着喝着，忽然有个身穿薄羊绒大衣的女孩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这名女生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留着披肩长发，带着大耳环，衣着新潮但衣品非常一般。只见她走到牛浩身边，热情地举杯说道：“牛叔叔，我敬您一杯！”
牛浩一愣，他本能地看一眼周莹，然后对女孩说道：“你是……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你？”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可能觉得自己有些放肆，就捂着嘴止住笑，说道：“牛叔叔，我是雨涵的同学呀！我叫孟雅楠，过春节的时候我们还去家里找雨涵玩呢！”
雨涵是牛浩的独生女儿，从小不爱读书，还爱打架惹事，整个一个小太妹。牛浩和老婆没少为这事给人家说好话、赔小心。高考的时候，牛雨涵不出意料地落榜了。牛浩找了个私立职校，好歹算是让牛雨涵拿了个大专文凭。牛雨涵毕业后，牛浩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关系，让她进了银行工作。可是这个孟亚楠，牛浩实在想不起来。他平时事多，孩子参加工作后跟老婆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好维护了，一年里头也不回不了几次家。女儿的同学他哪里记得住！不过既然孟亚楠说是牛雨涵的同学，那就应该没错。想到这儿，他举起酒杯，亲切地说道：“哦，是雅楠啊！看牛叔叔这记性，转脸就忘了！来，咱们干一杯！”
孟雅楠敬了牛浩，又自己倒了一杯酒，对桌上众人说道：“既然跟牛叔叔在一起，那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我敬大家一杯！先干为敬！”然后又一饮而尽。
孟雅楠走了之后，周莹看一眼牛浩，眼神里有一种紧张。高麦子不知就里，心想廖远方好意邀请自己出来，自己也没端一下酒杯，还是表现一下比较合适。于是，高麦子喊服务员拿过一个酒杯来，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对大家说道：“人家小女孩都那么讲究，我看我也敬大家伙一个吧！来，牛哥，周姐，廖远方、张硕，咱们同干一杯！”
大家都一饮而尽。周莹悄声对牛浩说：“我有些担心……”牛浩拍拍周莹的手，说：“没事！这么大个D城，哪会那么巧！再说了，她也不管我！”高麦子听这话里有蹊跷，禁不住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廖远方。
廖远方却假装没看到，岔开话题问牛浩：“牛哥，闺女有对象没有？要是没有，我手上倒有个不错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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