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殇睡得格外安详，却没人知道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历了什么。
那是一片迷雾，带着血色光芒，他周身冰冷困于其中，无法行动。
周围是漫天的痛吟，和小孩惨烈的哭声。
他无法闭上眼，只能被迫去看那迷雾里堆积成山的尸体，他们一具具皆是死不瞑目。
他们在怨他骂他。
“楚墨，我们都是你害死的，你现在这样就是活该，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原谅。”
“楚墨，尝到痛苦了吗？怎么样，被人利用谋害的滋味不好受吧？凌峰山一千一百七十八条性命都在地狱等着你呢！”
“楚墨，楚墨……”
四面八方的哀嚎痛骂让他心乱如麻。
他的世界正在慢慢崩溃。
不知多久，那怒骂嘲笑声终于散去，他看见迷雾中慢慢现出一红衣少女，她衣上的红色珠子刺目灼心。
他终于惊呼出声，“小染。”
她赤着脚走进，笑得极尽纯真。
“小墨，你是不是想我了？”
她半跪着身子，怜惜的抚摸着他的脸。
“想，我很想你。”他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我也想你呢！”她说，声音还是从前那般熟悉好听。
他很想伸出手去拥抱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笑着吻上他的唇，他心尖一阵颤栗，他闭上眼，等待这期许半生的缠绵。
却未想，心尖一痛，她离开他的唇畔，唇角的笑容邪妄至极。
他看见她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带血的匕首，他听见她嘴里流泻的是嘲讽至极的声音。
她说：“楚墨，现在还爱我吗？”
他仿如呆滞了一般，那心口的痛让他几近失去所有意识。
她仍是微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报复，你若能活下来，我便就原谅你。”
而后，她又将那匕首捅进了他的心脏里，一下一下，仿如万箭穿心。
这场梦，是永无止境，疼痛亦是如影随形。
只是身体上的痛他受得了，但那心尖上的痛呢！
她喜欢他时，他爱她，她爱上他时，他却亲手毁了她。
“受你受过的苦，恨你恨过的我。
小染，我会活着，只是你莫要离开我。”
……
五日后，陵州。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叶莹莹心尖一阵发颤，望着陌生的房间，脑海里慢慢拂过一个人的容颜。
“这世间所有因果从来没有为什么。”
脑海里流转过这一句话，痛意慢慢浸入心脏，她看着陌生的环境，一时无法适从。
却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
铺开如是：“那日在天牢我给楚亦然下的蛊能够让他忘却记忆，知你念他甚深，此次特成全你们，只是莫要再回皇城了，就当还我救你们两人一命吧！”
捏着信的手有些控制不住颤抖，叶莹莹的世界再次被颠覆。
她自以为聪明，可以看破人心，却总是看不破他。
他时而轻狂，时而温柔，时而又狠毒，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般千变万化的人呢！
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一封信几次被揉皱又抚平，她在另外一间房看见了楚亦然，他当真不再记得往事，也不再记得她。
他们可以重新来过，只是她为何没有一丝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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