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未央宫门外便一连大半时辰都是那道声音。
“皇后娘娘,臣妾错了,请您原谅!”
如此重复,苏小染竟一点也不觉得耳烦。
叶无双的声音越来越弱了下去,她额上血污不堪,嘴巴处更是红肿得厉害,直到她声音都哑了,苏小染才抱着小公主走到她旁边,幽幽道:“本宫代表小公主原谅你了。”
于是叶无双强撑着的身子一瞬间软倒在地,她身旁的宫女连忙来扶她离开。
走时苏小染隐约见到了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划过浓深厚重的怨恨。
够了,她只要后宫鸡飞狗跳便可以了。
夜晚,楚暮殇终于处理好政事回来,他眉宇间满满都是疲惫,也是,后宫不宁,朝堂不稳,够他劳累了。
苏小染让人为他准备好了热水沐浴,等一个时辰后再去看时,他竟坐在浴池里睡着了。
殿里燃着红烛,昏黄的灯光让人望久了直发晕。
“小墨?”赤着脚悄声进了浴池,来到他身边,她低声唤了他一声,没有回应。
“小墨?”她又叫了一声,仍旧没有反应。
他双手撑在浴池边,眉宇间似乎夹杂了丝丝缕缕的忧愁,苏小染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只是到底理智在先,她顿住手,面上一连几月强装的幸福终于是散得一干二净。
浴池里的水仍然暖和,却怎么也暖不热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了。
另一只空余的手慢慢从水里浮出,一把尖锐的匕首露了出来,她在他心口颈项比划着,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脑海里两个念头在浮转。
“杀了他,杀了他才可以替你父母报仇,替你的师傅们报仇。”
“不行,你不能杀他,你杀了他你的孩子就没有父亲了,这邑国江山就完了,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
两道声音在脑海流转,谁也不放过谁。
苏小染觉得头痛欲裂,最终还是无奈的收回手,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浴池。
而那浴池里本沉睡的人却感知气息走远,突然睁开了眼。
池水里有波纹荡漾,熟悉的气息却越来越浅淡难觅。
他眸光微闪,两片淡漠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回到主殿里,重新换上一身衣服,她合衣睡下,闭上了眼。
眼里全是一片黑暗,不知道为何,曾经惧怕黑暗的她,如今竟喜欢上了,许是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才能不怕被发现,才能不怕被伤害。
“只是阿爹阿娘,我该怎么做?杀他,我下不去手,坏他江山,我罪孽深重,我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终是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
很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到底是心死,万念俱灰。
苏小染一夜无眠,那曾经喜欢拥着自己睡觉的人也终是在浴池里,一晚未来。
悄无声息又过了一天。
夜晚,听着念夏讲述岚风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坐了大半时辰才离开时,苏小染拿着剪子剪短了烛芯,幽幽问道:“可还有其他人看见?”
“就奴婢和岚风殿的人。”念夏道,“不过,现在岚风殿已经有我们的人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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