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医院的病房布置的十分温馨,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外透了进来,秦艾慢慢睁开眼睛。
她眼圈下以前黑青,脸色异常苍白,嘴唇看起来有些干了,正个人怏怏的,明显的时差倒不过来的后遗症。
秦艾粗糙的洗了把脸,打了盆热水给病床上的老人家擦脸。
老人家对时间很敏感,这个时候该醒了。
竟然他醒了自己也不能睡着。
虽然请了钟点工,但他们现在应该才起床吧,而且他们对老人不够温柔。
秦艾润湿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擦过贺爷爷脸上的每一道褶子,她洗了一遍毛巾,又擦了擦他的手。
老人的手十分的粗糙,上边遍布着许多的老茧,手背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
秦艾每次看着这道不被时光冲到的疤痕,仿佛能感受到战火纷飞里的枪林弹雨。
这个男人值得自己尊重,她必须要好好照顾他,直到他康复,秦艾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人躺在床上久了,肌肉很大可能会萎缩,特别是老人家,可能会出现更多隐性的问题,不仅仅保持身体干净就够了。
秦艾依据他的身体状况制定了一张计划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条缕分明到一丝不苟的程度。
她先是检查好了营养液剩余量,然后坐在床上帮贺老按摩胳膊,接着是腿……
这时会有人给秦艾送早餐,还有贺行之的电话。
“你还好吗,”贺行之声音有些沙哑。
秦艾嘴角轻轻提了一下,反问他,“怎么又熬夜工作,身体会吃不消的。”
贺行之揉了揉眉心,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又不老这样——美国那边交接的太急出了些问题,一段时间又一直搁置着,这才有些麻烦。”
秦艾眉毛动了一下,愣了半会,心想他干嘛和自己解释的那么清楚?
秦艾想了想,于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不需要你总是陪着我,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贺行之从巨大的落天窗台眺望远方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低声说道:“我想陪着你,不行?”
“不是不行,”秦艾无奈的顺了一下头发,“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爷爷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呢,而且姜远那边——”
过了一会秦艾才幽幽的继续感叹,“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我们有了法律上的关系。”
贺行之想了想,觉得也正常。姜家的疯子怎么可能把法律条规当回事呢。
况且,看样子秦艾还不知道谭维维失踪的事。
谭维维是在他们回国当天失踪的,连同姜氏集团的副总姜媛。
几年前谭维维突然联系他,说明了她的计划。她自己负责寻找证据,而贺行之负责将这件事捅的越大越好,最好把姜家这个毒瘤一锅端了。
然而事情暴露得太快,谭维维失踪了,一切的线索都断了。
她提供的那份资料有百分之八十是伪造的。就像蹲在阴暗处的暗疮总有它自己一套生存方式,显然姜氏集团能在A市立足几十年同样自有他的神通。
不过幸好谭维维当机立断把手上的筹码都抛了出去,起码重创这头狡猾的地头蛇。
但这一战他们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输了。
谭维维失踪,只要这个消息一走漏,谭氏必然大乱,到时候谭家从姜氏赚的血馒头势必要倒贴回去。
让贺行之头疼的不是谭氏的未来,而是到目前为止姜远都没有动静。
按照秦艾的说法,他们抓的人并不是姜氏创始人姜泽越,而是个冒牌货,而且可能冒牌了很多年。
就算他和警察说死的不是正真的姜泽越,而是一个替死鬼,除了他哥之外每人会信。
办案讲究证据,谭维维提供的证据关键的都对不上,只有几处洗钱的账单还有些用。
但有问题的姜泽越已经死了,和现在姜氏集团的大股东姜远没有关系。
姜远为什么不把谭维维失踪的事捅出来呢?只要他命人发几张谭维维被囚禁时的照片给媒体,谭氏可以在一夜被撕碎四肢。
但他没有这么做,贺行之可不相信他会因为自己的妹妹喜欢谭维维而顾及谭氏,唯利所图才是商人会做的事。
所以说,姜远认为有比谭氏这块砧板上的肥肉更有利可图的事?
“嗯?怎么不说话?占线了吗,”秦艾清澈的声线透过电流传到贺行之耳朵里,打断了他的沉思。
贺行之收起冷冽的目光,勾出一抹笑,“没有,刚刚在想事情,你说什么?”
“唔,”秦艾有些无语,“我问你吃过早餐了吗?我问了三遍!”她强调道。
“嗯,”贺行之失笑,临摹了一下冒出一些青色胡茬的下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的说道,“五岁,你刚刚说什么?”
“嗯?”秦艾疑惑的应了一声,目光被吹动的窗帘吸引,她起身单手把明净的窗户拉成一条缝,“我说……唔,我们有法律关系。”
贺行之笑眯眯的坐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法律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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