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子惊讶地抬起头来。
“这是为何?我那女婿可是义官,难不成一辈子就一个女人,这哪成啊?”
“怎么,你一辈子找了好几个男人,就见不得别人一辈子守着一个了?”宋念喜实在忍不住,站出来啐她。
郑婆子被噎住了,眉梢耷拉下来。
“我……我那也是没法子啊……”
瞧着这自讨没趣的娘俩,周老太实在没心思搭理。
正要下逐客令。
谁知郑小莲却不肯死心。
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周老太的脚边。
“大娘,求您就让我进门,伺候姐夫吧,哪怕没个名分我也是肯的!”
周老太眉心一蹙。
可是受不了别人这番低贱样儿,尤其是女人!
人活一世,哪能这般自贱。
她正要撵人,可看了眼失望的宋念喜后,却又沉了下心,止住了声音。
周老太想让宋念喜长些教训。
于是便上前扶起了郑小莲。
“你这么想进我们家门,倒是给个理由,说说我家凭啥要你?”周老太正色问道。
郑小莲以为这是要松口的意思。
忙激动地擦擦眼角:“因为……因为我姐夫身份重,理应多收几房,我年轻,长相也算配得上。”
周老太啧啧两声:“那老三媳妇儿呢,你就不怕她会难受?”
眼看着自己有机会进周家门,郑小莲这时候也顾不上讨好宋念喜了。
她敷衍地朝宋念喜行了一礼。
然后眨着眼睛抿嘴道:“我倒也不是全然不顾惜姐姐……只是与其让姐夫将来再纳别人,不如近水楼台,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来。如此,以后我也能帮衬着姐姐,一起侍奉姐夫。”
闻言,周绵绵听了简直抓狂到想哕。
头顶的碎发都要炸毛了。
宋念喜也暗暗咬牙,想着前几日郑小莲低眉顺眼求自己的样子,她恨不得打上一拳。
周老太停了会儿,最后一次试探道:“你要是真顾惜老三媳妇儿,我倒还可以给你个选择。你放弃来我家当偏房,我家定保你不受郑大栓欺负,以后还给你找户清白人家,做正房,送嫁妆,你看如何。”
可郑小莲早就觊觎周家的条件。
这时候给了她自尊,她也宁愿舍了不要。
急巴巴地跪地恳求:“不不不,我宁愿嫁进周家,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
周老太的脸色渐渐冷了。
“老三家的。”她低声唤道:“你可看清这人了?”
宋念喜缓了口气:“娘,媳妇儿看清楚了。那天媳妇儿就不该答应帮她,倒是让她生了非分之想。”
周老太缓缓点头。
不过倒也不咋生气。
这郑小莲虽然无耻了些,不过就当让老三家的长长记性了。
那天,宋念喜回家后说出要帮郑小莲时,其实周老太就是很不认可的。
毕竟这人的本性不会更改。
一时施舍了同情之心,反倒更容易让人顺着杆爬,到头来再反咬一口。
“老四,还不快去拿上大棒子,给这娘俩撵走!”周老太冷道:“难不成,要看着你三嫂被这不知害臊的东西气吗。”
周老四早就忍不住了。
手痒痒得厉害。
现下得了吩咐,二话不说,抄起两只烧火的柴棒,就朝郑婆子娘俩招呼上去!
“想做我周家的人,也不看看你们的德行配不配!”周老太冷着脸,哼了一声。
这郑小莲被周老四赶出门去,一时羞臊难当。
想着回家后,指不定还要被郑大栓咋样。
这姑娘索性也豁出去了。
抓住周老四的柴棒威胁:“你们不能赶我走,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那些叛军,告诉他们故意从大宅子换到小房子里住。”
此话一出,周家人脸色顿时一沉。
“想威胁我家?”周老太转身眯了眯眼,心里终于有些动怒了。
看他们都不说话了,郑小莲梗着脖子,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奏效了。
谁知下一刻,周老太就厉声道:“老四,既然她这么想做咱周家的人,就成全她。”
郑小莲立马眼睛发光。
“拿个麻袋给她套起来,扔到猪圈下面的地窖去。”周老太的语气毫不留情:“等叛军走了,就给她送到咱泉乡老家,让她去给周家的祖宗守坟去!”
泉乡自打逃荒,早就不剩几个活人了。
周家的祖坟混进一片坟圈子里。
瞧着郑小莲这要死不活的样儿,给她丢那儿自生自灭正合适!
郑小莲吓得眼珠子都要直了。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官府是要查流民去向的,将来找不到人,你们整个村都得跟着倒霉。”郑婆子拼了命地要护闺女。
周老太示意老四给她娘俩一块捆了。
“现在兵荒马乱的,等以后官府来问,只说你俩被叛军抓了,谁会不信。”周老太挥了挥手,眼神透着些冰碴儿。
很快,只听猪圈下的地窖门“砰”的一声。
这娘俩的叫唤声儿彻底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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