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找到了能回去的办法，然而实际上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江凡生之所以可以在这海中化生出万千生灵，是因为原本这海中清冷孤寂，缺少生机，而江凡生不过是正好以道弥补了这点而已。
而这海里若是充满生机，恐怕他是无法以道神之术化生出这些生灵来的。
这世界虽是初生，然而却也五脏俱全，就算是没有江凡生，再过数万年，灵韵自成，天造生灵必会布满这世上的每一寸土地。
那么，这处现世，到底缺少什么东西，可以让江凡生迅速消耗这具以道神之力显化的身躯呢？
江凡生盘膝坐在海面上，百思不解。
“道友……”
远方传来一声轻唤，只见一素衣女子缓缓踏水而来。
那女子身上的气息素雅而淡洁，澄澈如水，明亮如月，虽然衣帽遮面，却难掩身上那股道韵。
江凡生面色肃然，缓缓站起，道：“道友……”
除了自己，江凡生第一次在现世里见到如此接近道的存在，这位女子虽然气息并不强大，然而一身的气息极近真道，哪怕是元神道人恐怕身上也很难有如此道韵。
那女子缓缓靠近，微微抬头，露出头顶隐隐而现的玉角，她讶异地看着海面下围绕着江凡生恋恋不舍的海妖海兽，随后望着江凡生一言不发。
对于任何生物，江凡生似乎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吸引力，然而这股吸引力对她而言更有甚之。
她忍不住盯着江凡生，越靠越近，甚至马上贴到江凡生的身上。
江凡生身上的这股道的力量，对她而言，哪怕只是在一旁感受都有极大的收获。
“啊……不好意思……”那女子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直起身子，只是脸色仍有微红，道：“道友，我曾试过借助灵物之力，创造生灵，然而最后还是失败了……不知道友了否教我，此是何原因？”
江凡生看的分明，她应当是条妖蛟，只是不知有何机缘，竟然能修行至如此境界。
江凡生低头指着那些海妖道：“你亦是他们中的一员。”
那女子微微不悦，她摇头道：“我可站在海上，踏于鱼背，我可语可言，可行可信，如何还是他们的一员？”
江凡生笑道：“我不在此，而你在此。”
“哼。”那女子有些气恼，道：“不想说就不说嘛，反正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嗯？不好！”江凡生忽然面色一震，随后仰头望去。
那女子也疑惑的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喂，你又要搞什么……”
江凡生凝重道：“下去。”
“什么？”
江凡生抓住她的肩头，道：“下去！”
那女子只觉得肩头一沉，似乎有万山之力压在她肩头，一瞬，她便被江凡生压在海底。
巨大的压力传来，她一句话也难以开口，然而下一刻，万籁俱寂。
一股轻鸣声从她心底响起，随后这鸣声越来越大，忍不住令人心神烦躁。
然而，这声音一起，似乎就无法停歇，而且越来越大，根本无法抑制。
这股鸣叫声很快便大的无法抑制的，甚至声音还在不断的增大，她努力地张开嘴嘶喊着，似乎这样可以将她脑内的声音赶出一部分，不过却无济于事。
周围的海水很快升温，鱼虾皆翻开肚皮，躺在水面上，沸腾的海水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不过这些她都来不及感知，如今她只想将自己脑内的声音想办法停下。
“深呼吸。”一声突兀的声音传来，在这庞大的轰鸣声里显得有些突兀，却让人如闻仙乐。
她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江凡生站在她面前，正微笑着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望着江凡生，似乎自己身上的压力就少了许多，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江凡生，这样耳中的鸣叫也能减少一些。
在这轰鸣声中，似乎让人分不清时间流逝，当一缕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时，她才恍然而觉，不知什么时候，耳中的鸣叫也消失了。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干涸的硬土上，脚下皆是鱼骨甲壳之物。
“这……这是怎么了？”
江凡生转头道：“蛟，你看……”
“呸呸呸，我是龙……”那女子大怒，立刻呵道。
江凡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那女子想了想道：“叫我清水吧。”
江凡生点点头，道：“你且看看天上。”
清水抬头看去，不由大惊失色：“天……天塌下来了！”
原本碧空如洗的天穹，在某处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从下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模糊的气体在窟窿四周弥漫，却也让人看不清天穹的后面是什么。
江凡生叹道：“有东西破开天穹，落到地上了，正好距离我们也不太远，可惜这些生灵了。”
“竟然有东西可以砸破天穹么？那天的后面是什么？”
江凡生想了想道：“其实，天穹的后面便是混沌，因此，天对于现世生灵来说，其实是介于存于不存之间的，即只可无限靠近，却难以达到。”
“那什么是混沌？”
“你可以把自己的脑海想象成混沌，混沌里万物不存，却存乎万物，你偶尔一个想法，便是一个世界的产生，然而一个念头，就是一个世界的消失。说到底，如今你所处的，不过是个生灭无常的现世罢了。”
清水难以置信道：“也就是说，我所处的世界随时可能消散？”
江凡生道：“不错，若是方才落下的那物足够强大，所产生的力量不但能湮灭整个世界的生灵，甚至可能连世界都随之崩塌……不过反正迟早都要归于混沌中罢了。”
“那既然混沌里万物不存，为何还有东西可以透过混沌落下来？”
江凡生道：“若是现世中出现什么力量强大之物，强大到混沌都无法将其瞬间化去，那那物就可能穿过一界，从混沌里落到另一界之中。你在干什么？”
清水手捧一张绢布，理所当然道：“看起来你比我懂得多一些，那我肯定要写下来，不然忘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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