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低矮的草丛间,弯下腰望着平静的河面:“或者,曹燕确实在这里溺亡,但凶手并没有来到这片河段附近。”
“水路?船只?橡皮艇?”许乘月问。如果凶手划船来到这里,将勒晕的受害人抛入水中,确实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水路不可能,一是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二是向东两公里处有一个摄像头,按照这个自西向东的线路,凶手到达此处后只能继续往东走,监控的覆盖范围内是水运船只的必经之地,但这个摄像头在当天夜晚并没有拍摄到任何可疑船只。”
他是怎么利用监控盲区做到的呢?他蹲在草丛中,河面被三十公分的杂草和低垂的柳叶挡住了视线。两只胳膊交叉搭在膝盖上缓缓站起来,突然看见摇晃的柳叶下有只隐隐若现的白『色』塑料袋,在水中轻轻旋转着。
“上南区交给我的证物中,有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对岸下垂的柳枝随风飘摇,他找出登记在案的物证记录。
“两团在死者衣服中发现的脱脂棉。”
“这两团棉花可能是她溺亡后,河水中混杂的物品恰好飘了过来。”他托着下巴沉思着,总觉得这是不该出现的东西。
“不对。脱脂棉花在水中浸泡后不会上浮,所有间隙都吸收水后,它的密度是比较大的。”许乘月走到河边,捞起了那个飘到岸边的塑料袋,准备一会儿扔进垃圾桶里:“曹燕是和那棉花一同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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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棉花一同沉下去……”顾云风的脑海里一直旋绕着这句话。
昏『迷』中的曹燕和棉花一同沉入水中,然后溺死在这片河段。凶手没有来过这附近,死者也只出现在河里。
如果死者是和几公斤重的棉花一同落入水中,这些遇水的脱脂棉花完全可以将一个漂浮在水上的木箱,纸箱沉入水底。
那一瞬间一个精心设计的计划突然浮现在眼前。
“乘月,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他抓住许乘月的手腕,指着他手里那个废弃的白『色』塑料袋。
“假如我在这个袋子里装满棉花,然后留了一个缺口,再把这个袋子放进水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棉花通过缺口开始吸水,那最后,这个袋子是不是就会沉入水中。”
“确实会这样。”他点头。
“那如果凶手把死者勒晕后放在这样一个装置上,可能是一个纸箱,一个木箱,她会一直在河里漂,随着时间的流逝,脱脂棉吸入水分密度变大,箱子沉入水里,晕过去的曹燕也一同沉入水里溺亡。”
“她只是刚好在这个地方溺亡而已,所以在河边,在小区里,都找不到任何痕迹。”
“设计好棉花的质量和装载它的空间,完全可以做到。”许乘月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侧弯下腰,沿着河面扔出去溅起一团团水花:“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
这不是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假如当天晚上刚好有船只经过呢?假如曹燕运气好,没漂多远就漂到了河边自己醒来?
那凶手所有的设计就彻底报废。
“因为他不想亲手杀死这个女人。”顾云风笑了笑,“这是凶手唯一能想到的,即不亲手杀死曹燕,又能隐藏第一现场的方法。”
顾云风拨通了舒潘的电话,让他去走访金平区,东安区和上南区的快递点,调查一周内是否有人购买过数量较多的脱脂棉。
“还有,把人都撤了吧,派人在河岸沿途寻找下是否有较大的木箱或纸盒。”虽然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愿意一试。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转身看见许乘月还慢悠悠地紧随其后,阳光下他用纤细白皙的手遮住脸,双眼望着平静却深不见底的河面。
凶手跟曹燕之间的关系是特殊的。特殊到凶手对她抱着如此巨大的恨意,最终也没能下决心去亲手结束她的『性』命。
而是让昏『迷』的曹燕漂在深不见底的河流中,听天由命。
他喊了许乘月一声,手机上发给他一个地址:“许教授,下午你如果没课,和我去这个地方。”
“星雨儿童福利院?”许乘月看了眼他发来的导航。
“对。曹燕是在去了福利院之后才确认袁满是自己女儿的。”夏日的阳光刺目,照的他睁不开眼,他眯起眼睛笑得轻松又坦『荡』:“我有了一个推论,需要去福利院验证一次。”
假如袁满的亲生父亲尚在人间,假如他认出了这个和自己长得非常相似的女儿。他会不会和曹燕做出完全相反的选择?
拼劲全力去保护女儿,做一个黑暗中的无名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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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着车带上舒潘和许乘月,刚关上车门突然接到了袁满的电话。
“顾警官,你在哪呢!”一按下接听键袁满摇铃般的清脆声音就传了过来,听背景音是在喧嚣热闹的商场。
也许是背景太吵闹,袁满的声音比正常情况大了好几个分贝。顾云风只好把听筒离得远一点,对她说:“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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