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陛下,这会子满心全是崇德夫人林氏和她腹中的皇子,哪儿还记得中元节受了惊吓后就一病不起的冯怜。
左昭仪曹氏是宫里的老人,不常见陛下,宣明欧阳氏又不受宠,陛下自然也未再踏进过含光殿,更遑论冯怜的屋了。
这后宫,自古原本就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儿。
左昭仪曹氏私下里倒和李慧兰言语过,陛下这些日子,因着崇德夫人林氏的缘故,对同居清凉殿的昭训郭氏隆宠有加,要她提醒着点儿她家主,君恩反复,这好不容易争得的隆恩盛宠,切莫因这一场“意外”生生丢丧了。
左昭仪曹氏得这些,李慧兰自然明白,她心里也是着急,可是明白归明白,无奈自家主总是恹恹的,该劝得也劝了、该得也都了,她实在没法儿了,就只能期望自己这一向来要强的“庶女二姐”,能早些燃起斗志来,莫要因那区区怪力『乱』石的事儿,耽误了前程。
彼时黄昏,日头在齐王宫西大殿外将落未落,织锦似得晚霞,呼啦啦铺了满红彤彤如火烧的云霞。齐王宫内,红墙、碧瓦、金琉璃,在夕阳暖暖的光照下,泛起淡淡的金光,琼楼玉宇、高殿长廊,越发显得金碧辉煌、庄严圣洁。
冯怜宝髻未梳、粉黛未施,斜倚在窗畔,懒懒地遥望着宫外边的夕阳怔怔的失神。只简单着了一袭薄纱的她,在烂漫晚霞中显得单薄、怯弱。
宫女香儿在旁伺候,冯怜的慵懒、沉默,让年纪尚幼得她有些儿举止无措,几次欲言语些好笑、好玩得,博冯怜一笑,却都在看到冯怜惫倦、恍惚的模样时,生生停住。
李慧兰端了『药』盅推门进来,见冯怜只着了件薄纱坐在窗前吹风,忙急急放下『药』盅去关窗户:“姐,您身子才好些,怎得禁得起这晚来风凉,要再着了凉,可怎生是好。”劝好冯怜,李慧兰立时又拉下脸来,斥宫女香儿道:“叫你伺候主,怎得主吹不得风都不晓得,主要受了风寒,仔细你皮疼。”
“奴婢……”宫女香儿被李慧兰这样斥责,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你别责备香儿,是我不让关的!”冯怜单手支头,回眸看了李慧兰一眼,便复又回过眸去,呆呆西边幕中最后一抹红出神。
李慧兰见冯怜还是这样恍惚、倦怠,只道她还沉溺在“中元节遇冤魂索命”的恐惧中,忍不住轻叹了声。她端来茶盅,亲自探了探温度,确定适宜入口不会烫着嘴,这才递到冯怜跟前,道:“姐,『药』温了,您喝了吧。”
冯怜回过头来,看着李慧兰手里捧的『药』盅,没有接。
“姐,良『药』苦口,您……”
“陛下呢?”李慧兰只道冯怜怕苦不肯喝,待要劝,冯怜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陛下呢”。
见冯怜问起陛下,宫女香儿看了李慧兰一眼,犹豫着不敢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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