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松了手,似是放下心来。
她自从第一次遇到危险之后,便下意识的在身边备了所需之物,此时也是如此。从腰间掏了火折子出来,吹得燃起了,借着这亮光,见庙内墙角处果然有几支燃了大半的烛台。她知道寺庙放在大殿里的蜡烛,都是非常耐燃的,只是担心外面还有杀手搜寻,会找到这里,因此仅燃了一根。
烛光腾腾而起,照得庙内一片晕黄光影。
转身去看薛拥蓝,他虚弱无力的靠在柱子上,唇『色』雪白,双颊却是湛红。眼眸虚虚而闭,蝶翼般的睫羽微微颤动,投下薄薄一层阴影。
另燃了一支烛台放在他身侧,将他的身子往一边侧了侧,那柄被黑衣人投刺过来的匕首正『插』在他的背脊处,伤口处溢出的鲜血将他的背上弄得濡湿一片。
手才将将搭上匕首,薛拥蓝的身子一颤,整个人却是清醒了不少。
他抬起眼,额上虚汗连连,橙黄的烛光之中,只见面前的少女跪在自己身前,此等情景她却异常镇静,面无表情,眼神淡定。只是仔细去看,她红唇紧抿,却是紧张的表现。
薛拥蓝将身子靠在柱子上,浅浅的笑着:“……我怀中还有一壶酒……”
“什么?”她扬眉,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喝酒不成?
对上他的目光之后,梁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拔剑可以,止血『药』又怎么办?”
“……我怀中亦有。”
“……”
**
将内袍的袍角用匕首割成一条一条的备用,再从薛拥蓝怀中『摸』出酒还有止血『药』,放在一边。
将薛拥蓝的身子转过来,背对着烛光,将匕首四周的衣服割开一些,『露』出伤口处,再用手按住伤口四周的血脉,用力:“稍待——”
话音未落,已是用力一拔,‘扑哧’一声,鲜血飞溅出来,扑了梁柒满肩。她却顾不了许多,将酒倾倒在伤口上,洗净伤口处的污血,再迅速的将『药』粉倒在伤口上,伤口太大,鲜血很快就将『药』粉冲散了。
薛拥蓝身子一震,浑身肌肉立时绷紧,却是咬紧牙关未发出任何声音。
她咬牙,将『药』粉再度盖在伤口上,然后眼明手快的将布帛盖上,将伤口处包扎好。
包扎好之后,他再度虚弱的靠回柱子上。
梁柒四下一找,果然在另一个墙角处找到了一些稻草,可能是放置久了,稻草闻起来很奇怪,但好在并不『潮』湿。
她搬过来放在他身后,让他靠着舒服些。
薛拥蓝刚刚靠上去,却忽然将眉头一皱,声音里带了些许鼻音,竟是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唔,这稻草闻着着实难受,你……咳咳,你靠过来些,我觉得美人香闻起来总要舒服些……”
梁柒又气又笑:“既然不舒服,便住口吧!”
话虽这样说,却是到了他身边,重新将他身后的稻草理了理。
即便是受了重伤,在梁柒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薛拥蓝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唇『色』苍白双颊赤红,可潋滟的桃花眼不自觉的眯起,几分得意几分欢喜,还有几分不为人知的甜蜜。
不知怎的,哪怕先前听他说了许多浑话都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梁柒,这时对上他这个笑容,双颊‘腾’的变得通红。
偌大一间破庙,明明两人之间还有些许距离,她却只觉得燥热不安,屋里的空气粘稠浓密,似乎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深吸一口气,她快步走到庙门口处,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去:“你说蘅芷会不会找到我们?”
等了半晌,身后却没有人回答。
她诧异的回过头去,薛拥蓝别开脸看着神像,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只是仔细去看,他的双颊有些鼓鼓的,更像是在生闷气的样子。
这样孩子气的模样,梁柒记得自己只在十一的身上看到过,一时间有些好笑:“……你受了伤又在发烧,要是明早还没退下去,岂不是很糟糕?”
他却还是有些赌气的样子,别过脸,不愿再搭理她。
梁柒摇摇头,有些无奈,却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去安慰他——他毕竟不是十一,她没有必要对他好言相劝温柔低笑。
她起身走到庙门口,那扇被拍在地上的木板门被她扶了起来,虽然再也关闭不上,如今只能算是盖在门框上,但好歹能遮挡些冷风,薛拥蓝在发烧,屋内又有光,能遮挡些就是些。
从窗户上往外看,只见外面黑黝黝的一片,晚风拂过半人高的野草,吹得哗啦啦作响。今夜无月,因此天『色』黑暗显得有些可怕,总觉得那簌簌作响的野草之后,会有人埋伏在里面,出其不意的将他们俘获。
难道,她现在是怕了,不免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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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拥蓝原本还等着梁柒过来嘘寒问暖的,想他往日在汴津城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那些相交的女儿家哪个不是立刻满面心疼?就连脾气不好的陆佳肴,也会不自觉的放缓语气,送些食补的膳食过来。可现在这女人倒好,怎地不管不顾趴在窗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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