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印在他的瞳孔里,也印在他的心中。他想要伸出手去,将她揽进怀里,可不知怎的,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她还在笑着,还是那样甜美至极明媚到极致的笑容:“蘅芷,我知道你从来不曾欺瞒我,猜不出我的身份是因为你深陷情局之中;我亦知你喜爱九九,可你知不知道,我不只是九九,我还是聿和,你可能分辨得出心中所爱的那个到底是谁?”
九九和聿和,善恶与黑白,这是她自己都分辨不出的魔障,试问她还如何强求别人分辨?她自己种下的因,亦要她自己守候结出的果。
他终于开口,声音却蓦然喑哑:“你不能分辨,就当我也不能吗?”
“你许是能分辨出来,可你能说也曾喜爱上聿和吗?”
他沉默,再不知晓聿和也是她时,他断然不会动心。
眼圈发红,却哭不出来,她伸手捂住眼睛,『露』在外面的唇畔一张一合:“我与你之间,是我不对,情之一事,本来就苦,偏偏我又瞒你至此,到了此时,你为我冒险到了长河,我却用这样的借口回绝你。”
她自己的隐瞒,造就她心中的那个结,如今却成了她与他之间的这个劫。
他面上的那一点活『色』,亦像是天边的彩虹一般,慢慢的褪了去。他望着她,笔直的望着她,似乎要透过她的手望进她的眼底,也望进她的心里去:“我想问你,你拒绝我,是否有不想拖累我心思?”
她终于拿开手,眼神无波无澜,没有半分掩饰与欺骗:“半分也无。”
——
那个时候的杜若还不知道,梁柒最是心虚之时,大多便是直视你眼底之时。
此时他只觉得心中发紧,忽然就害怕起来,那样强烈的感觉,让他生出无可挽回的绝望来。
**
薛拥蓝拿了酒回来,自然发现亭子之中气氛已变,他的脸『色』不自觉也慢慢沉了下去,可半晌后嘴角却还是沾了一点笑,懒洋洋的模样:“我这里有酒,谁要借酒消愁?”
杜若仍旧是浅浅的模样,只是脸上已没了笑意:“不是就要动身么??”
“急什么,去了郴州少不得又要纠结许久,只怕是再没有今日这样舒坦的日子了。”他将手中抓着的小酒坛扔了一个过去:“其实军中有令是不得喝酒的,不过上次皇帝赏赐,还剩下几坛,现在被我搜刮来了,你喝是不喝?”
“既然如此,我便陪君大醉一场!”他伸手一接,将酒坛接个正着,扒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好酒!”
薛拥蓝愈发得意,接过他扔过来的,换了一边也喝了一大口,他喝得更为豪迈,就酒水飞溅出来落在衣衫上,带来凌冽酒香:“陛下赏赐,自然是好酒——公主殿下,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她到底还记得自己酒醉时闹出的笑话,也记得那时躺在杜若掌心的解酒『药』的瓶子,心中微微发涩,嘴上却道:“我还是不喝了,待会你们俩醉了,我也好去叫士兵将你们抬进马车去!”
“这又是何必?既然我和杜兄醉得,你也一样醉得的。”他将酒瓶往她怀中一伸:“要是不要?”
虽是问句,那酒瓶却已经直接递到她怀里来了,她哪里还能拒绝?接过来,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酒瓶口大,往下倾倒时倒出酒水极多,她猝不及防的喝了一大口,顿时呛到了,大声的咳嗽起来,直至面红耳赤。
看她用袖子捂着唇畔大咳,薛拥蓝却忽然笑起来,是那种哈哈大笑,仿佛她被呛到是一件极其欢乐的事情。
他笑得十分肆意,眼神明亮,脸颊却不知为何是一片苍白。
与他相反,杜若的眼底一片暗『色』,望着他们时,脸颊上却带了一层薄薄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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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之后,一行人便直接入了郴州城。
郴州王派兵,本来就是一件秘事,此时虽是大胜,却也是不能为众人得知的。因此他们直接派了一个副将,带了大军在城外驻扎,只当是郴州王的军队在外训练归来。
他们几个轻车简从,不曾惊动任何人进了城。
其实梁柒也知道,这么多人到了城外,郴州王如何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当晚却是没有到他们住的客栈来——梁柒酒醉,睡得昏沉,傍晚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城内的客栈了,就是之前她带着十一曾经留宿的客栈。
窗外已经昏暗了下来,不复白日里喧闹明亮的阳光,只余一片浅浅的明黄。
屋内已经放置了干净的『毛』巾和水盆,她起来洗漱干净,『摸』『摸』饿得空空的肚子,推门出去。
外面很宁静,可不知怎么的,杜若和薛拥蓝都不知在何处,连同派来跟着他们的侍卫也没了踪迹。
她走了几步,想去大厅吃饭,恰好稍远的一点的房子也有人出来,她便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两年纪不大,都做寻常文士打扮,有几分落魄,可行为走路都是极普通的,不像是会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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