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借出去多少粮食,这就是一笔湖涂账。
他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就能从中截留一大笔,而黑锅则全部甩给了卫所那边。
平时他是不敢这么做的,但现在的局势,他看得很清楚。
这位新任知府不敢随便动自己,甚至还得倚重自己。
为了一点粮饷而动自己,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于秋后算账,等捞够了,秋后自己疏通了上官,就可以去海州逍遥了。
云州能不能保得住,这是新任知府和指挥使要担心的,他才懒得操心,反正他是不看好的。
所以他最近铆足力气捞油水,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泥潭之地。
“好,你很好!”二叔攥了攥佩剑,但却有些踟蹰不决。
典史察觉到这个细节,神情顿时松弛了许多,道:“大人,下官的丈人在海王府当差,身兼要职,如果云州缺粮饷,兴许下官可以请岳丈从中疏通,请海州那边接济一些。”
从藩王手里借粮?
根本不可能!
这典史纯粹是想亮出自己的靠山!
就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余闲突然走上来,道:“跟海王借粮就不必了,倒是我想跟你借一样东西。”
典史一怔:“借什么?”
“借你的人头一用!”
话音刚落,余闲手起剑落,典史那血淋淋的人头就直接滚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幕,直接吓得周围人全都目瞪口呆。
连二叔都呆愣住了。
鸦雀无声之际,余闲用剑尖戳住这颗人头,高举起来,另一只手则掏出皇帝的腰牌,振声道:“圣上早已察觉到有人在发国难财,特地派我前来协助余知府调查,发现方典史在粮饷里中饱私囊、截留甚多,还将脏水泼给卫所的弟兄们!”
“现如今,方典史已经伏法,他截留下来的那些粮饷我们也即将分发给大家,大家很快就有饱饭吃了。在此,我也传达一下圣谕,只要我们衙门卫所和诸位弟兄们齐心协力,长生教的这些叛匪只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但如果谁敢再扰乱军心、影响士气,下场便是如此!”
看到典史人头的血流沿着剑锋流淌而下,再瞧余闲那煞神一般的言行举止,那些士卒和民夫顿时都噤若寒蝉。
“圣上英明!余知府英明!这位钦差大人英明!”起先那个和百夫长争执的民夫头目振臂高呼。
在他的带动下,民夫们立刻发出了激烈的欢呼,那些士卒被感染之后,也纷纷高呼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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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二叔、牧歌等人都哑然失语了。
唯独内心久久激荡着。
……
“未经调查审判,擅杀朝廷命官,是大罪啊……”
站在城门上,典非弱弱的滴咕道。
典正用脚偷偷踹了一下没眼力的弟弟,道:“这典史欺上瞒下,无缺手持圣上腰牌,先斩后奏也不为过。”
“接下来,需要劳烦典正师兄收拾烂摊子了。”余闲又扭头跟二叔提议道:“当下,典史一职,不能空缺,典正师兄精通律法,品格正直,我认为他是临时兼任典史的理想人选。”
典史属于未入流(九品之下),由吏部铨选、皇帝任命,不过知府拥有很大的提名权,相当于可以直接任命,再在朝廷里走个流程。
典正是法家新一代的栋梁之材,又有法家五品的修为,当一个典史绰绰有余。
二叔没有多想就采纳了这一建议,毕竟他手头根本无其他可用又可信的人了。
“可以,那接下来就劳烦典正先生了。”二叔对典正拱手。
典正也当即回礼:“幸不辱命!”
“那个,之前的方典史,也要麻烦典正先生费心查一查了。”二叔带着恳请的意思。
这侄子直接当众杀了方典史,正如典非说的,属于擅杀朝廷命官了,上纲上线是要治罪的。
哪怕余闲手持皇帝的腰牌,拥有特权,但也要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否则一样得被追究。
所以,只能委托典正接任后,赶紧去查一查方典史的罪证,把先斩后奏的流程给走了。
“明白。”典正心领神会,随即问余闲:“无缺,容我多嘴,其实你刚刚是不是有些鲁莽了,最好的处理办法,应该是将那典史先捉拿了,再拷问判桉。”
“这也是事急从权,如果想稳住人心,这个典史就必须立刻死!”余闲看着底下城门口,已经恢复秩序的士卒民夫。
“至于这个典史有没有贪墨粮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底下人都知道,造成粮饷克扣的罪魁祸首是这典史。”
“我懂了,你是想以这典史的性命,化解士卒民夫们的不满情绪。”典非恍然道。
闻言,他和二叔、典非等人皆面露钦佩之色。
多亏了余闲的当机立断,才避免了事态恶化。
“你刚刚说,已经找到了那典史贪墨的粮饷,接下来大家就能饱餐,可现在这些粮饷去哪里拿?”牧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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