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嚼着酸酸甜甜的菠萝，他抬起头来直面龙熙凉。
“爹地，对不起。”
龙熙凉脸上的情绪，未有一丝波澜。
“你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吗？”
小孩又把脑袋低了下去，他放下学习筷，把双手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刚才，说了让妈咪伤心的话。”
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即使当下，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会让妈咪难过，可他还是要把自己所感受到的残酷和不安说出来。
但说完之后，他跑回自己房间后，他又后悔了。
他的逃跑不是因为生妈咪和爹地的气了。
他的逃跑是自己觉得太过丢人，都没脸再面对自己的妈咪和爹地了。
“你妈咪这人，没那么容易受伤的，网络上多少人骂她，现实里遭遇多少威胁、攻击，都没那么容易让她受伤的。
龙希曜，你是鹿小幽最宝贵的，她把你放在最柔软的地方。
所以你一旦竖起刺，你是最容易伤害她的人。”
“呜呜呜……”小孩嘟起嘴，晶莹的泪水又不断掉落下来。
“好好吃饭，吃完饭，再去见你妈咪。”
男人的声音很严肃，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小孩听进去了他的话，重重的点头。
男人把抽纸巾拿到他面前来，小孩抓了几张纸巾，抹掉自己的脸上的泪水。
他还不太会吸鼻涕，男人看着他用纸巾抹了脸后，鼻涕快要掉到饭里了。
他拿了一张纸巾，指腹轻轻摁在儿子鼻子两侧。
“把鼻涕吸干净。”
儿子就着他的手，吸了鼻涕，龙希曜的情绪，慢慢缓和过来。
但是他还是一抽一抽的，眼眶红的，像在眼部周围抹了一层胭脂似的。
“爹地，你生我的气吗？”龙希曜问他。
“废话。”龙熙凉答的毫不留情。
“对不起。”小孩愧疚的嘟着嘴。
“你对我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也有没考虑周全的事。”他和鹿小幽提起再生一个孩子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没有全面的考虑龙希曜的感受。
可下一秒，男人的语气迅速严肃起来，“但是龙希曜，龙希曜，你看着我！”
小孩抬起沾满泪痕的肉嘟嘟脸蛋，看向龙熙凉。
男人蹲在他身侧，格外认真的警告他，“龙希曜，我不准你欺负小幽！”
他不是以父和子的身份，在和龙希曜说话，他是以男人和男人的身份，在叮嘱龙希曜。
这家伙再敢不顾后果的，用语言和情绪伤害鹿小幽，龙熙凉不会像现在这样，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他了！
“嗯，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他怎么能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妈咪的呀。
他的妈咪把最柔软的地方给了他，他怎么能竖起自己身上的利刺，去伤害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爱自己的人。
龙熙凉留下小孩自己吃饭，小孩吃完饭后，自己端着餐盘进了厨房，他踩在椅子上，把餐盘放进了洗碗柜里。
龙希曜用手背揉了揉哭到发酸的眼睛，他转身，往鹿小幽卧室的方向走去。
小孩趴在门框上，先偷偷把自己的小脑袋探了进去。
鹿小幽已经被龙熙凉扶了起来，她以后背靠在床头的姿势，半卧在床上。
龙熙凉正在给鹿小幽喂米汤。
因为这副身躯，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即使是喝米汤，鹿小幽也咽的很慢。
她的余光瞥见了门外，正伸长脖子往里看的龙希曜。
龙熙凉抵在鹿小幽嘴边的勺子，就被堵住了。
“小曜？”
鹿小幽以为儿子还要自我封闭一阵子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愿意面对自己了。
果然儿子的性格向她，什么都容易想的开。
如果像龙熙凉，那他一个人生闷气，能气三天三夜的。
“小曜怎么了？进来吧。”鹿小幽唤着自家宝贝。
龙熙凉则对她道，“先喝米汤。”
鹿小幽进食可比他儿子重要多了。
龙希曜走了进来，他站在距离大床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就停住了。
“妈咪，我先看你吃饭，医生说你一个月没有吃饭了，你要好好吃饭。”
鹿小幽唇边溢出笑意来。
“嗯，好呀。”
她听她儿子的。
龙希曜就站在一旁，看着龙熙凉一勺一勺的，把一整碗米汤都喂完。
小孩就在心里想，等下次，他也要像爹地这样，来喂妈咪吃饭。
龙熙凉从湿纸巾擦拭过鹿小幽的嘴角后，又用干的纸巾再轻轻擦拭了一遍。
他起身，想扶着鹿小幽躺下。
“刚喝完米汤，我先坐一会。”
她现在还没法站立，喝了米汤后，不能站那就只能坐了。
如果再躺下，鹿小幽觉得刚喝下去的米汤会重新回流到自己的喉咙里的。
龙熙凉收回自己的双手，鹿小幽用眼神给他示意。
可他明显看到鹿小幽的眼神了，却不为所动。
“去洗碗！”鹿小幽只能直接开口，催这个男人出去了。
龙熙凉只好端着空碗起身，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又一次低声警告了小孩：
“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
“嗯嗯！”小孩向他重重点头。
鹿小幽的视线在龙熙凉和龙希曜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这两人之前，是谈过话了。
很快，卧室里，只剩下鹿小幽和龙希曜两人了。
鹿小幽没法动，只能对小孩说，“小曜，坐在妈咪身边好不好？”
小孩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和手指都打结在一起了。
此刻的他，有些不敢靠近鹿小幽，他害怕自己的靠近，会让鹿小幽受伤。
“妈咪，我站在这里，和你说……”
“妈咪没法动，这样看着小曜，脖子好累的！”女人冲他撒了娇，龙希曜手脚并用，爬到了床上。
其实，他也想离鹿小幽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小孩跪坐在鹿小幽大腿边，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的笔直。
他那双杏仁大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妈咪，小孩吐出声的时候，声音又变得湿润起来。
“妈咪，对不起，我刚才对你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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